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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镜。

又叫静之。

可我不喜欢第二个名字,那是我这辈子的耻辱。

听父亲说,我们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还不如普通人家。坚持着骨子里的清贵,连家中孩子都养不活。

到了最后,竟沦落到了需要进宫做太监的地步。

家中五子,我排行第三。

大哥肩头责任最重,依然是不能去的,小弟是父母老年得子,自是偏疼,这般情况下,为了他俩安全,我在抓阄中做了手脚

出发前的一天,母亲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宿。

那时候其实我还是年少,只觉得可以减轻家里负担就好。传宗接代有哥哥弟弟们,少一个我并无大碍。可是,当时的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宫中黑暗,到底能让人绝望到什么地步。

我入了宫,是个很猥琐的老太监带我进去的,他的指甲很长,也很脏。他看我的眼神,露骨到让人恶心。他带着一群小太监,等在净身房旁边的偏房里,要我们都将衣服裤子脱了,说是检查,然后用他脏兮兮油腻腻的手一个个摸过去,所有和我一般大的少年都瑟瑟发抖,却无力反抗,若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怎么会到这地方来既如此,还有谁敢反抗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进来了一个黑袍人,方才猥琐淫笑的老太监似乎很不悦地回头怒视,刚想张口骂人,却从开着的房门看到黑袍人身后黑压压的士兵的时候,突然什么话也骂不出来,舔着连凑上去,“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那谄媚的模样,同样令人作呕。

黑袍人也没有理睬他,直接越过了老太监,从他们一个个面前审视着,他全身笼罩在黑袍里,大大的帽檐遮下来,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人长什么样子,也不敢看。老太监都这般模样了,谁敢看反正他不敢。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尺方寸间,默不作声的。只要不是赶他出去,他们要做什么,和他无关。

只是,很戏剧性的,眼前那一尺方寸间,出现了黑色的袍角,有枯瘦的手从袍子里伸出来,指了指他,他错愕地抬头,就见到门外立刻有侍卫进来,将他的眼睛绑住了,驾着他离开

即使心中紧张地七上八下,可是他也不敢出声,不敢问,整个人陷进了一种格外恐怖的黑暗里。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炷香,也许会更短,也许过了半日,他根本没有概念,侍卫们终于停下了,放下了他,然后转身离开。有衣袂飘过的声音,来人在他身前站定,轻手替他揭开了眼睛上的黑布。

其实这黑布,揭下来和不揭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密室里,而密室里唯一的亮光就在黑袍人身后,一支格外微弱的烛火。

“从此,你就是我徒弟了。你不再叫夏之镜,你叫静之。”黑袍人说了今天遇到自己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难听,听得人连牙齿都打着颤儿的酸。

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觉得那是自己唯一的救赎呢到底是为什么觉得那声音也甚是好听呢因为,那个猥琐的老太监需要对他下跪行礼,于是,自己便觉得,有了巨大的靠山还是因为,那揭开他眼前黑布的动作甚是温柔,而自己,就像是初次破壳的小鸡仔,认定了第一眼见到的人谁曾想,这才是他生命中所有绝望的来源。

起初,的确是岁月静好了一个多月的。

他安安心心跟在他身边,学阵法、学武功,除了不能走出这个暗无天日只有一盏小小火苗的密室,其他都很好。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该是这样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男人,器宇轩昂,高华贵气,眉目间浓浓的忧思成疾那是他们夕照的国君,伟大的陛下。他来去匆匆,当自己还成沉浸在陛下的英武里的时候,鞭子就上来了。

这一鞭子,似乎就打开了某个鬼蜮的大门,从此之后,斥责、毒打、猥亵,那些黑暗中的魑魅魍魉突然之间涌现在这个密室的各个角落。他躲避不了,反抗不了,他所有武学阵法都是受黑袍人所教如何反抗这样一年后,黑袍人将自己送去了净身房,要自己待在内务府,做一个小小的太监。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他的掌控,只要能摆脱,哪怕是做太监,他心甘情愿。

谁曾想即使躲到了内务府,自己依旧摆脱不掉这个巨大的黑暗中的梦魇。

自己成了对方的眼线、工具、利刃和玩具。

这样的人生现在有人问他,活下去的理由问他在乎的东西呵呵他不过是魑魅魍魉里的一具行尸走肉,哪里还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密室里的暗无天日,内务府的终日毒打,长年累月的玩弄,说到底,在长乐宫的那几日,才是他生命中最最安静而美好的。

这位长公主,是真的很好。这位陛下,也是真的很好。他想,若是可以,他也想亲口告诉他们,自己的家人都在监控之下,他想告诉他们,自己在乎的东西都被人掐住了咽喉。

第四十八章拷问3

少年心思回转间,其实只过了片刻。

心中宛若惊涛骇浪席卷而过,面色却丝毫未改,连眼神都未变过。

暮颜自然不知道他心中因着她的问题,而发生的化学反应,她想着闫梦忱对他的关照,想着闫梦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开导这个“因着多年毒打所以有些自闭”的小太监。这个定语是闫梦忱的原话,即使她去了海上,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她多多关注。她的师姐,这些年来,从未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可是,若是她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当初的一时心善,造成了今日差点儿朝纲颠覆,她以后,还敢这般毫无顾忌地表达善意么

思及此,暮颜觉得,她的确该好好关照这个夏之镜了

“我再问你一遍。静之是谁”暮颜晃了晃手中瓷瓶,冷着声问道,因着她手中动作的倾倒,瓶中味道散发的愈发的快,呛鼻地令人难受,那小太监悄悄后退了一步。

只是夏之镜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见此,暮颜面色一冷,手中瓷瓶就势倾倒,墨绿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沿着瓶口滴落,就一滴,在边上小太监惊恐的眼神里,宛若慢动作一样的精准滴落在伤口上。

“嘶”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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