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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地越发瘦削而内敛,腰间只是一根同色绣花腰带,换下了那柄名动天下的岁和名剑。

太上皇偏头看着她,这几日,她来了之后她没有说任何话,对他也是视若无睹,群臣百官的安慰之词她一个字都没说。却似乎能更好的熨帖人心。

这是他的女儿,没有被这世界承认的,他在世上唯一的女儿。

夕照皇室在他这一代,差一点就断了香火,却不曾想上天终究待他不薄,给了他一儿一女,给了这夕照皇室最攻不破的两个手足。

暮颜上完了香,退后一步,没有和以往一样转身离去,看着华丽厚重的棺椁,出声,“她在哪里”

哪个太上皇下意识抬头转身看来,微微的疑惑。

少女看着那棺椁,似乎在出神,黑衣墨发,一张素白的小脸上,眼瞳很大,很黑,眼角微微上挑,有些不自知的风情。这种视觉差异有种直击人心的震撼。

“那一日,她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前尘往事我不想管,但是,倾城府百口人的性命,我母亲的性命,还有断魂大山脉的那些冤魂,我不能不管。”她淡淡说着,即使是这样沉重的话题,她也语气平淡,像是在阐述别人的事情,说完,继续问道,“所以,她在哪里”

震惊。

原来她都知道。原来她没有疯。太上皇神色复杂地看向那棺椁,原来,她苦苦等着暮颜回来,就是要将这个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她。

二十多年,无人诉说,装疯卖傻,还要时时被丧子之痛折磨所以,才会如此形销骨立到药石无效吧。

他闭眼,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何苦苦苦寻子十九载,若是知道,他何苦后宫空悬子嗣无望

“是真的找不到。”他叹了口气,承认一国之君连个女子都不如被人像只老鼠一样逗弄,是一件很膈应的事情,但是既然说到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最初几年,我疯了一样的找她,心中满满的恨意,几乎是动用了所有力量地毯式搜索,可是没有用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可是,死亡还是在我身边不断发生”

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呢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像是无边炼狱,鼻翼中充斥着的都是鲜血的味道,滚烫,粘腻,却挣不开,摆不脱,即使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绝望和孤立无援。

“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他闭着眼,收手捧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哽咽和破碎,“当年梨花树下巧笑嫣兮顾盼生辉的少女,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仿佛低语里爬起来的利爪呢”

“我我是对不起她,可是她这样做这样做也太狠了啊”谁能想到,一个女子,差点颠覆了夕照江山。

暮颜闻言,突然很想仰天大笑一声。

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少女,从明媚艳丽的温软春光里,突然之间永坠黑暗不是你天平上的取舍,不是你选择了这万千江山而舍弃了她,不是你背弃了最初的誓言。

是你自始至终沉默以对端上的那一碗堕胎药,是你默许之下净身房老太监们手下的刀。

凛冽、森寒的刀锋,将她苦苦保下来的孩子推向了地狱的深渊。没有什么比这更狠、更毒的心。

暮颜看着悲怆的、痛苦的的男人,他的鬓发间隐隐有了白发,因着捧着脸的姿势,背弯着,显得没那么宽大和伟岸,就像只是一个脆弱的,痛失了妻子的男人。

那个装疯二十年,暗地里寻子二十年的妻。还有那么多,因为他的旧情无辜死去的年轻美好的生命包括她的,母亲。

有些东西已经不愿意再问了。

暮颜朝着那棺椁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外面,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无风,令人心情烦躁。

第一百四十七章走一趟又如何

暮书墨是第一个发现暮颜异常的人。

这个丫头只是比平日里更安静、更沉默、眼神更淡一点。她每日定时定点都会祭拜一次,进去,磕头,上香,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出来,除此之外,她几乎不踏出长乐宫。

暮颜很多时候都很安静。

但是,这几天的安静和以往不同。她的眼神更淡一些,若非真的了解的人,都不会发现她的这一点不同。但是暮书墨何其了解这个孩子,她但凡有一点点情绪上的变动,他都能看出来。

暮颜也不瞒着他,一五一十地说了。暮书墨沉默了下,喝了会茶,正巧南瑾来了,当下两个人摆了棋盘,下了盘棋,暮书墨就走了。

南瑾留着用了晚膳。

期间也觉得暮颜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这事情南瑾属于当事人,暮颜摇了摇头,终究什么都没说。

当晚,暮书墨去找太上皇喝了点酒。

第二天,宫中就传出消息,太上皇因着太后娘娘过世,忧思成疾,一病不起了。

太医们只说是心病,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对策来,宫中白布还未卸下,太后离世的阴云还在皇城上空,太上皇突然也似乎岌岌可危了。

当下,遍寻名医的布告贴满了大街小巷,无数的人来了,又无奈地走了。

一时间,夕照太上皇病危的消息,经过了这一群群的大夫名医宣传,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陆四国大街小巷。

也飞进了那高高穹顶。

顶之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空旷和寂寥。

今日微雨,凉风徐徐,巨大的穹顶在这微雨凉风里,显得格外清冷瑟缩。

紫色的绉纱因着偶尔被雨淋湿,看上去一块块的深浅不一,有些丑陋。

白衣女子还是那般打扮,斗篷遮住了脸,看不清容颜,跪在案几前的蒲团之上,上半身挺地笔直。

身后黑衣人低头站着,黑衣黑袍,双手垂在身前,沉默等在。

风吹进穹顶,撩起他的袖子,露出里面枯瘦的手,手并不大,瘦骨嶙峋的,看着只剩下了皮包着骨。

皮肤上,深浅不一的很多老年斑,一个叠着一个。

“你说他病了”女子问道,声音有些冷,带着讥诮,和一些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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