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就听肖老板继续道:他看见一个姿势很奇怪的人走到了循环净化水池旁边。然后,那个人坐下了,像没有骨头一样。我听见过录像的人说,那个人像个有人形的水蛭。坐下后,他把腿伸进了水池。

诗人:他是异种,在用分泌物污染水源?

肖老板笑了笑:嗐,那也不至于吓成那样。

诗人挑了挑眉。

然后,那个人的腿变成了半透明的花白的东西,炸开了一样,一大片扩散在水里,没法形容。肖老板晃了晃脑袋,接着道:再然后,那个人整个身体也流到了水池里,水位立刻升了十几个点,我听人说,像塞满了白花花的肉沫,那些水是基地水循环系统的一部分。

再然后,它就跟着水流从出水口流走了,那是基地的饮用水。肖老板道:更坏的消息是,这已经是二十多个小时前的录像了。

诗人微微蹙着眉头,他好像有些反胃,喉结滚动几下后,他才道:全城暴露。

对。肖老板道:灯塔给出了调研结果,这是一种软体水生异种,扩散到水中可能是一种繁殖方式。总之,全基地都有感染的风险,谁都不安全。紧接着,那个法案就应急出台了。

诗人:有一种说法,初代审判者和审判庭并不属于军方,而是灯塔的下属机构。

也没错,水生异种入侵后,灯塔那些科学家里面,有研究类人异种形态的,对这些东西的特征了解比较多,他们组成了审判庭,用十天时间,组织全基地所有人挨个接受检查。没人有伤口,但是谁都可能被感染,也没有什么检查手段,全靠肉眼观察和直觉判断。虽然你什么都没干,只是喝了口水,但审判庭要你死,你就得死。肖老板叹了口气,道:那十天真是血流成河,说是整个基地死了一半。

和我以前收集的消息差不多。诗人道:这十天就是传说中的审判日。

就你们这些玩笔杆子的人,神神叨叨的,说那十天是审判日,说什么上帝什么什么肖老板边说边皱眉。

诗人笑了笑:在末日那一天,全部世人都会在上帝面前接受审判,上天堂,或者下地狱,这就是审判日。

谁知道呢。肖老板掸了掸袖口的灰:弗吉尼亚基地听说后,对咱们基地的这个决策破口大骂,派科研团送来能有科学依据鉴别异种的机器,还用无人机到处投放反对传单。结果呢?

诗人低声道:不到一年后,类人海洋异种入侵,弗吉尼亚基地全面感染,宣告沦陷。

有了弗吉尼亚那群傻逼衬托,《审判者法案》就正式出台了,任何一个审判官都能随时开枪杀人,审判官判断不出来的,交给审判者全权决断,误杀不负任何责任。审判者就是上帝。肖老板咧嘴笑了笑:可惜上帝容易发疯。杀的同胞太多,就刹不住啦。灯塔那群负责审判的科学家一茬换一茬,十年疯了三个,自杀了两个,没人愿意再顶上,军方就接手了。

军方的人长年驻扎野外,见的怪物多了,分辨异种的能力不差,心理素质也强,审判者换代的速度终于从三年疯一个变成十年疯一个。陆沨刚当上审判者的时候二十岁都还不到,我看他太年轻,还和人打赌他撑不过三年。肖老板耸肩:输了不少钱,他今年就是第七年了。哈伯德说他杀的人是上一任审判者的好几倍,而且这三年每年都在成倍增加,大家都知道他也离疯掉不远了。

审判者的心理压力和被审判者比起来,很难说谁的更大一些。诗人靠在墙上:但陆上校既然还有心情和小朋友睡觉,看来他离失控还有很远。

不,不对。刚说完,他又蹙起眉,迅速改口道:对于陆上校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来说,这反而是发疯的前兆之一。

他凑近安折,眼中竟然流露出和肖老板相似的神态:他状态怎么样?弄疼你了没?

安折裹紧衣服缩在角落里,不太想和他们说话。

咚。

一声弹响。

房间里的气氛一个激灵,三个人全都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只色彩斑斓的甲虫撞在了窗户上。

第21章

楼下,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或许她也看见了虫子。

甲虫缓慢在玻璃上爬行着,它有巴掌大,八条细长的足肢上附着一些密集细小的凸起,这些凸起光滑地紧贴在玻璃面上,中央有一个针尖大的白色小点,是它的吸盘。它水滴状的尾巴后拖曳着一条长而软的褐色触角,爬动间在玻璃上留下深棕色的水迹它好像想进来。

诗人伸出手,手指在两片窗户的缝隙间滑过:没事,封死了,它进不来。

一代不如一代。肖老板说:越长越丑。

基因的融合,诗人望着玻璃:融合得越多,外表越离奇,感染能力也越强。我认识一位科学家,他说这一百年来,人类的所有研究仍然不能解释感染的原理。

肖老板:嗐。

他嘴上发出一个无谓的语气词,身体却往房间的角落缩了缩,最大限度远离那面窗户,道:你就不能拉上窗帘吗?

我想再看看这个城市。诗人说着,放下一半的窗帘,房间被昏暗笼罩,他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出一种奇异的忧伤:这个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的城市。

安折往外望去,清晨,灰色的城市一半隐没在淡淡的白雾里,太阳升起来了,雾气正在被烤化,视线尽头露出一些机械结构的庞然大物,很高,直刺向天空,人类总是有很多奇怪的装置,这些装置保证着基地的安全,但有些时候并不能,譬如现在。

这时,诗人转头看向他: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安折抿了抿唇,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诗人放下最后那一半窗帘,对他笑了笑:你真的很奇怪。

安折:真的吗?

你太安静了,好像下一刻发生什么都没关系。诗人道:我们这个年代很少会有你这种性格的人。

安折笑了笑:也许吧。

蘑菇和人,不可能一点区别都没有。他尝试让自己更像人一点,问诗人: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诗人思考了三分钟,道:祈祷。

祈祷超声驱散仪没有彻底损坏。或者祈祷虫子只是一群没有脑子,全凭本能生存的虫子。

然后,再祈祷我们的玻璃足够牢固,不会轻易被撞碎。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乒乒乓乓的声音从窗户外密集响起来,是无数只虫子往玻璃上飞撞的声音。

肖老板阴沉沉看着诗人:我祈祷你是一个哑巴。

诗人也慌了,揭开窗帘一角,然后迅速合上:你们别看了。

我看见了。肖老板道:虫潮来了。

下一刻,他猛地变了脸色:快!挡通风口!

诗人猝然朝房间一角望去:通风口在那!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