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但陆沨腿长,毫不费力就可以和他并排,甚至,走了十几步后,陆沨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看那边。陆沨道。

安折往旁边看。

金属轨道上停着一辆两米见方的推车,里面装了几块矿石,显然是运送石头用的矿车。

手上突然一轻,是陆沨把他的水桶接了过去,放在车里,然后把他自己的也放了上去。

当安折以为上校单纯只是想借助这个交通工具节省体力的时候,却听他淡淡道:你也上来。

安折望着矿车,有些许犹豫,他总觉得陆沨想玩一些奇怪的游戏。

最后,由于没有顺从但也没有拒绝,他被陆沨抱上去了。

小矿车内部很宽敞,他背对着后面的陆沨,抱膝坐下。陆沨将汽灯挂在车的前端,小矿车沿着轨道缓缓被推向前,骨碌碌的声音在矿洞内平缓地回荡。

安折望着前面,蘑菇的本性是安逸并且不爱动弹的,被推着走,他并不反感。而他虽然看不到陆沨,但莫名其妙就是觉得这人现在也很愉快,蘑菇的快乐显然建立在懒惰上,上校的快乐建立在什么东西上,他很不明白。

他目视前方,在心里冷哼一声。

第61章

中午的饭竟然是蘑菇汤。

西贝说,这是他在矿洞里自己种的,干净。平菇长得快,剩下的量还够吃好几天。

安折闻言默默往角落缩了缩,西贝看起来那么温良友善,没想到也是一个杀害蘑菇的凶手。

但他又不得不成为吃蘑菇的共犯。

开始吃饭前,他注意到陆沨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安折认为上校一定是想起了他离开基地前没能喝到的那一碗蘑菇汤,这似乎是一种遗憾,而人类不喜欢有遗憾。今天吃到,也算弥补了。

用餐结束后,西贝带他们看了粮食的储备,不多,一些蘑菇,几根风干的肉条,一包盐。

肉是以前存的,西贝说,陷阱能抓到一些小怪物,他们说长得太奇怪的吃了会感染,不太奇怪的,像以前的动物的才能吃。

陆沨道:低变异怪物死亡24小时后可以食用。

那叔叔们总结对了。西贝道。

陆沨问他:这里有什么怪物?

有鸟,很多蜥蜴,还有大老鼠,西贝道,有时候有虫子,蜘蛛那种,我们吃老鼠比较多。

但是沙尘暴过后很少看见了,我看见了两只特别丑的东西,说到这里,西贝脸色略微泛白:特别大,我怕它们发现我,只用望远镜看了一眼,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您知道是什么吗?

这里应该是东部丘陵,原本污染程度不高。陆沨道,但之前五天磁场出事,产生二次变异,出现了混合类怪物。

西贝:啊?

陆沨嗓音微沉:原本的小型怪物通过食物链聚合成了大型混合怪物。

西贝脸色又白了一点。

安折听着陆沨的话,可想而知,怪物自相残杀吞噬,数量变少了,但变异等级大大提高。或许更可怕的事情是,同样的事情,地球各处都在发生,每一天都比昨天更混乱。

通讯依然接不通,但上校仍然履行了职责,下午的时候,陆沨向西贝借了纸笔,简单记录了这里的情况。

晚上是休息时间,整个矿洞里只有一台发电机还能用,线路也潮湿老化,整个矿洞只剩下一间空房间是有电的,他们两个就住在这里。

安折洗完了澡,他擦干头发,靠在床头玩磁铁,在这个矿洞里,磁铁随处可见。

他一手握着一片,将磁铁的两个同极对在一起,想努力把它们压在一起。这两个黑色的磁铁中间明明只有空气,可无论他用出多大的力气,都没办法让它们靠近,仿佛中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往外推开。

他蹙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人类的很多知识,他不能理解,就像这个世界的很多知识,人类也不能理解一样。但他还是固执地想把它们拼在一起,他觉得只要有足够大的力量,没有什么东西不能靠近。

脚步声响,陆沨进了房间,他的外套被安折洗掉了,现在晾在通风处。安折抬头,看见上校此时上身只穿了军方制式的黑色背心,肩膀和胳膊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露了出来,作战服的裤腿收进黑色靴子里,更显得身形挺拔漂亮。他的头发简单擦过了,略微有些凌乱,额前碎发上缀了亮晶晶的水珠。

安折看着他,离开了审判者那身制服,离开了那枚徽章,陆沨好像只是一个前途无量,权柄在握的年轻军官。纵然他眉眼仍然像往日一样冷淡,冷绿色眼睛的温度也并未有实质的回升,但安折觉得他好像轻松了许多。他忽然想起,按照人类年龄的计数法,二十来岁,明明是一切刚刚开始的一个年纪。

二十来岁的某个人正低头摆弄着通讯器,但通讯器只是一遍又一遍重播着抱歉,由于受到太阳风或电离层的影响

关上通讯器,将它放在桌上,陆沨在安折旁边坐下。

安折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两块磁铁的同极并在一起,他看向陆沨。

相斥。陆沨淡淡道。

安折蹙眉。

陆沨把那两块东西从他手里拿出来,异极相吸,换个方向,两块磁铁很快严丝合缝地并在了一起,然后被陆沨丢去一边了。

安折问:它们中间有什么?

他是个蘑菇,安泽没上过物理课,他们两个的知识加起来也没法解释这种现象。

陆沨道:磁场。

安折:和人造磁场一样吗?

嗯。陆沨道。

安折道:看不见吗?

看不见。

为什么看不见?

陆沨把他塞进被子里:很多东西都看不见。

安折哦了一声,被子里有点热,他又把胳膊和肩膀露了出来。

陆沨看着他柔软的白色T恤的领口,那里露出一块青色的淤痕,他伸手将领子往下拉。

衣领里露出来的,原本光滑无暇的奶白色皮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很均匀,均匀到找不到那一块才是源头。

安折没说话,把他的手掰开,自己默默把领子又拉了回去。

陆沨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里,他当然认得这种痕迹,基地对待需要严刑逼供的重犯时,会启用高强度的电刑,没有人能撑过去不招供。电刑留下的后遗症多种多样,从身体到心理。皮肤上的痕迹只是其中之一,更多人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这段痛苦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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