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 第101节(1 / 2)

狂澜 焦糖冬瓜 5278 字 2020-05-08

贺行看向何欢,何欢垂着眼,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开始找到你的时候,我对何欢说‘贺行做不了你的火控手,因为他有某种程度的ptsd。’但是那时候何欢刚看完你的比赛回来。他很肯定你没有,甚至跟我打赌说如果你有ptsd,他就改邪归正。”

贺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脚尖轻轻踢了何欢一下:“喂,那你现在改邪归正了没有?”

“我很正派。特别是对你。”何欢说。

“其实所有从‘黑魇之战’回来的人,都会有裂隙。有的裂隙会越来越大,有的则会被填满,变得更加坚硬。但首先有一点,你得承认心里有裂隙。”吴润若有所指地看向何欢。

洛天河拍了拍贺行的肩膀:“不好意思,用这样的方式欢迎你回到月球要塞。我答应过何欢,只要他还能驾驶战舰,就绝不会把你召回。就这些天的演习来看,何欢还处于黄金状态,你可以不用有任何负担地在这里度假。”

贺行冷笑了一下:“你们这些所谓的‘长者’和大人,可真够狡猾的。”

“哦?我们狡猾在哪里?”洛天河饶有趣味地问。

“先是趁我们不备,把我们关在黑暗密闭的通道里,让我发现何欢的裂隙。何欢为了不让我担心,一如既往演技强大地装出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而我会更加心疼。”贺行说。

何欢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直低着头,就好像一切谎言被拆穿之后,颓然而内疚。

他也许想要掩饰,但是贺行看穿了一切,那么所有掩饰都没有意义。

“更过分的是,您表面上说不召我回舰队,却又告诉我我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自由是因为何欢拿自己在扛。您是要我离开月球要塞的时候满怀愧疚,对吗?”贺行抬起眼,冰冷地看向洛天河,“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应该羞愧,除了何欢。”

气氛紧张到了冰点。

洛天河眯起了眼睛,脸上那种和气的表情荡然无存,周围的气场也变得富有压迫感。

吴润立刻上前,想要缓和气氛,但没想到洛天河却又笑了起来。

“我们的伎俩确实很拙劣。但是你吃这一套,不是吗?”洛天河说。

“你……”贺行冷不丁被哽了一下。

洛天河从贺行的身边走过,笑着说了句:“你的飞舰比赛我有去看。我也是你的粉丝。”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

“小子,虽然我很想左右你的选择。但是路是你自己的,你愿意留在黑暗里自怨自艾,害怕这个担心那个,我是无所谓。”

说完,洛天河和吴润就都离开了。

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看战舰了,贺行走到了何欢的身边,扣住了他的手腕,拽了拽。

“喂,大boss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忧郁个什么劲儿?回去,睡觉。”

这里太安静了,贺行非常不习惯。

“对不起。让你跟我一起……被测试。”何欢的声音很轻。

“喂,我不喜欢这里。”贺行低下头,去寻找何欢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相触碰的时候,贺行的心脏拖拽着思绪一阵下沉,“何欢,我更喜欢你的寝室,或者模拟舱啊、飞舰的机舱。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何欢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明显的好奇。

“因为我能更轻易地听见你的呼吸,靠得近一点就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不需要寻找就能对上你的视线,甚至于还没碰到你我就知道那是你的温度。你喜欢这样的空间吗?”贺行很认真地问。

“喜欢。喜欢的要命。”何欢的声音轻轻颤动。

“所以你看,我们都不怕黑,也不怕密闭空间。我们怕的,只是战舰的舱里只剩我们一个人。”

下一秒,何欢就把贺行紧紧抱住了。

那力量大到惊人,贺行的骨头被勒到咯咯作响,整张脸都红了,他咬着牙关承受着何欢的拥抱,这才是何欢。

他很孤独,他渴望被理解,所以当贺行说出那样的话,对他而言就像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太过疲惫,连对水的渴求都放弃的人……忽然得到了一阵瓢泼大雨。

心底最干涸的裂隙,一点一点饱涨,然后被填满。

贺行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何欢回到他的房间。

他们连灯都没有开,贺行只知道自己被摁在了那张窄小到翻个身都能掉下去的床上。

何欢的重量压下来,他狠命地含吻着贺行的下巴,掠夺他的唇,肆虐一般完全放弃了克制和掩藏。

他的气息很热,舌尖裹挟着力量不断碾压着贺行。

贺行的内心一阵兵荒马乱,他下意识想要撑起自己,但是何欢会更加用力地吻下来。

脸颊上感觉到一阵濡湿,贺行忽然意识到那是何欢的眼泪。

他的胸腔轻微地震颤着,他在哭。

贺行温柔地贴上他的舌,回吻着,手指轻缓地嵌入他的发丝里。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就在这儿呢。”

黑暗里,视觉被大幅度地减弱,只剩下触觉和听觉,何欢好像也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一个更真实的,贺行所不知道的样子。

“还记得第一次在飞舰里搭档吗?我们赢了周洪和陈玉,你反而趴在驾驶席上哭了。”何欢说。

他离贺行很近,说话的气息落在贺行的肌肤上,随着空气因为声音的震颤,好像连心脏也跟着共鸣。

“记得。因为我想起了‘黑魇之战’里,那些一个一个离开我的前辈。包括城哥。”

贺行一边说,一边想象着自己的气息触碰上何欢的时候,何欢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感觉到心悸,想要拥有和珍惜现在的一切?

“我……和你一样。在我的战舰里,第一个阵亡的是修复师。开战之前,那家伙还跟我们说他有女朋友了。当时我还故意调侃他,叫他不要乱立fg。电视电影里不都那么演的吗,什么老婆怀孕的,什么要参加女儿婚礼的,越是有牵挂的就越是回不来。”

何欢的声音轻悠悠的,仿佛这道裂痕也很轻微,但贺行知道,何欢也许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再说起那位修复师,但这道伤痛也永远在何欢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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