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身份号019 西西特 6304 字 2020-08-19

陈仰顾不上朝简生气,还是叫醒他确认:我们那没有这个地方吧?

朝简没出声。

陈仰自动当成默认:任务世界不是只有一个做任务的青城站,是真的有青城这个城市,也有三连桥,杂志上的就是?

他不自觉的抚上杂志里的那个景点照片:我们做第二个任务了,也没去过任务地以外的地方,不知道外面什么样。

这里的世界,也有身份号。

你说任务世界会不会是现实世界的修改版?

朝简又睡着了。

这次睡得不太好,不知是进入了什么梦境,周身气息极冷,眉间有一片深谙的阴影,抿得泛白的唇轻轻动着,在梦呓。

陈仰下意识把耳朵凑上去。

很模糊的音节,听不清。

朝简像是机械木然的发出来的,又似是克制着在像谁呼喊。

陈仰怔了怔,他再听,梦呓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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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很需要睡眠,陈仰不得不暂时收起满腹疑惑,拿手机把景点照跟周围的文字介绍都拍下来,他察觉到一道软弱的视线,迎过去招招手。

孙一行起身来陈仰这边,挪一步就看一眼沉睡的朝简,很畏忌的样子。

古代裹小脚的小娘子走得都比他快。

陈仰在康复院里见过不少跟孙一行类似的人,有的是本性如此,半辈子老实懦弱,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一点,但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来一次绝望反击。

有的是从前性格狂放无所顾忌,却没有强大的实力,挑衅这个挑衅那个,被教训怕了,渐渐变得胆怯。

这类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心想守着自己的三分地。

陈仰不知道孙一行的三分地是什么,他扫了眼对方始终不放下的公文包,里头装的不像是电脑,估计是文件类。

你是青城哪的?陈仰把杂志放回背包里,在孙一行坐过来时问。

孙一行抽抽鼻子,打了个哈欠:运河南边,那块你可能不

我去过,陈仰打断他,笑着说,那边有青城最大的游戏厅,我以前放学会去玩。

也许是陈仰是和朋友闲聊的态度,又或是聊到了熟悉的东西,孙一行的腰背挺起来了点:现在游戏厅还在,生意不好了。

也正常,网络时代,游戏都在网上玩了。陈仰明显感觉孙一行放松了,他往下问道,你这次本来要去哪里?

孙一行抠着公文包:出差。

他垮下清瘦的脸,苦笑着说: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文件送不到客户手上,工作肯定没了。

好不容易做够一年的工作,又要重新找呢。男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我都快四十岁了,还住在二十来平的出租屋里,没什么积蓄,工资都拿来还债了,我这种人是讨不到老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真是没用啊

陈仰看他抠公文包的手指,干燥起皮,指甲是营养不良的那种颜色。

这个空间的时间点跟真实世界不同,你回去的时候,人还在火车站,车也没开。陈仰说。

孙一行哭红的眼瞪大,沾着泪水的嘴唇微微发抖:真的吗?

嗯。

陈仰给他纸巾让他擦鼻涕眼泪。

这次的任务,新人是在火车站的乘客里面挑的。

随机还是特定未知。

老人应该都是发车票,从自己住处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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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传来一声闷响。

工人的麻灰旅行包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那旅行包绷得拉链有一小半没拉上,这会他捡起来想使劲拉一拉,结果拉链直接扯断,一盒奥利奥露出大半。

只是奥利奥也没什么。

但是,工人越想把奥利奥塞进去,劲就越使不对,旅行包被他拽得变形,拉链口往地上斜,里面的东西劈里啪啦掉下来了很多。

蛋黄派,三加二夹心饼干,旺仔牛奶,芝麻糊,火腿肠,花生糖,薯片,凤爪,面包

全是吃的。

这是搜刮过一个超市?

陈仰把滚到他这个方向的巧克力金蛋捡起来,拇指跟食指夹着,随意一丢,那金蛋就准确掉进了工人的旅行包里。

孙一行不合时宜的惊叹:好准,会打球的吧。

陈仰的嘴轻微一抽。

工人蹲地上把吃的都装回包里,勒勒包带,在陈仰看向他时,憨厚的笑道:这不,我看大家都拿,就也拿了点。

陈仰没说什么。

工人觉得陈仰是在看不起自己,就没了笑意,沉默着把包带扎紧不让东西掉出来,脚踢一下老李的蛇皮袋。

他拿的比我多多了,还有好几罐很贵的茶叶,我进去的时候都没捞着。

陈仰欲要说话,外面的争吵声就钻进了候车室。

是一男一女,声音陈仰都耳熟,他凝神听了一小会。

这次好像是男的多看了过道上的一个异性两眼,还是那眼神暴露了什么,总之女的不忍气吞声,闹了。

那对情侣真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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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感慨着,一根拐杖就从他眼前掠过,直冲候车室的门。

重砸上去,嘭。

外面安静片刻,又吵起来。

女孩子是很感性的,情绪放出去了,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以至于不分场合的在那声嘶力竭。

男朋友显然镇不住场子。

朝简手里的另一根拐杖也要砸。

陈仰赶紧拦住他:人多,想法多,就混乱,我们不管他们,去最里面的候车室吧,能清净点。

朝简还没给反应,工人就慌里慌张的喊了。

小兄弟,别走啊,你们走了,我跟老李怎么办?

陈仰把门边的拐杖捡回来:K32是早上九点三十五的车,还有差不多七个小时,你们可以暂时跟大家待在一起,他们就在这个候车室的门外。

见工人不依,老李也从花被里爬起来,陈仰就又道:早上我们会过来。

工人跟老李这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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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他们出去的时候,过道上的嘈杂停了下来。

一张张脸憔悴得很,身上的冷汗干了黏着毛孔,咸菜似的。

不是野猫子的,这个时间点困得不行,仗着人多也只能眯一会,不敢睡,怕被同伴们丢弃,或是自己睡着睡着就死了。

陈仰往最里面的候车室走,余光扫过神态各异的新人们,没有雀斑姑娘。

不在这里能在哪?在自己那辆车的候车室?

陈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当事人,她在第一候车室的书摊前蹲着,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有感应似的,雀斑姑娘回头了,又给了陈仰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仰脚背一疼,他用眼神询问拐杖的主人:好好的敲我干什么?

朝简冷冷的:走路。

陈仰勾着口罩边调了调,怎么觉得那姑娘身上有种让他似曾相识的东西,类似的是孙一行的站队。

又不太同,她每次都在对他表现出了善意,像是兢兢业业的在拉好感。

是他的错觉吗?

陈仰脖子往第一候车室扭,想再看一眼那姑娘。

拐杖就敲上来了。

陈仰灵敏的一把抓住:我在走,在走了。

后面的孙一行诶了声,讷讷的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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