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番外 建国那些年(2 / 2)

虽然已是老夫老妻,可他这种不动声色的关怀,还是让秦筝心口微微一暖。

她垂首加快速度用饭,楚承稷看她捧着个碗,大半张脸都快埋进去了,只觉她整个人实在是瘦削得厉害,眉峰不自觉拧紧,给她又添了一箸菜。

秦筝说:“我已经吃不下了。”

楚承稷瘦长的手指捏着木箸,手背筋络的走向很是清晰,半张脸逆着光,愈显五官英挺俊逸:“多吃些,再这么瘦下去,你只剩皮包骨了。”

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秦筝自己穿衣都能明显感觉到比从前松垮了几分,确实是瘦了许多。

她放下碗,迎上楚承稷的目光:“我成皮包骨了,你还喜不喜欢?”

楚承稷按了按眉心,长臂一伸就把人捞了过来,垂下眼皮睨着眼前这张憔悴却更让人心生怜惜的绝美容颜:“有时候觉着你聪颖,有时候又觉着……”

他顿了顿,道:“怪愚笨的。”

秦筝不服气:“你才笨。”

楚承稷单手把人按入自己怀中,开口似一声叹息:“你吃不下饭,一日日瘦下去,我这心中便一日日跟着揪紧了,你现在问我还喜不喜欢你?”

他微微拉开了些距离看她:“你不笨谁笨?”

秦筝把眼一闭,双手环住他腰身,嘴角浅浅上翘:“那你嫌我笨?”

楚承稷一怔,随即忍俊不禁,“是我失言,你这一坑连着一坑的,哪里和愚笨沾边?”

秦筝嘴角翘得更高,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在楚承稷身边,秦筝夜里睡得稍微安稳些。

但这天晚上,她用过安神的汤药睡下后,半夜却还是被梦魇惊醒。

那战车上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北戎人在战场上架锅烹煮大楚将士,她当时有更大的信念支撑着没被吓倒,但这股后劲儿,却缓到了现在,屡屡出现在她梦中。

秦筝醒来后大口大口喘息,整个人似从水里捞出来的。

楚承稷在她挣坐起来时便也醒了,见她面色苍白,头发丝凌乱贴在脸颊上,双目无神,显然是还没从梦魇中回过神来,楚承稷眉峰已是锁得死紧,一面帮她轻拍着后背一面温声唤她:“阿筝?莫怕,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秦筝才有了一点反应,“楚承稷?”

“我在。”

他刚应完这二字,秦筝已一头扎入他怀中。

苍白纤细的手死死抓着他单薄的里衣,甚至抓入了皮肉中,楚承稷也眉头不见皱一下,一双黑眸只锁着秦筝,极有耐心地低声哄着她:“噩梦罢了,别怕。”

有水泽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在夜里明明带着凉意,楚承稷却觉着似岩浆贴着皮肉一层层烧进了他肺腑。

秦筝在哭。

那些她独自守城的时日里,她没向他诉说的惶恐和不安全都在这个深夜的眼泪里烙进了他胸膛。

有一瞬愧疚和疼惜、伴着一股怒火几乎快席卷了楚承稷的理智,他很想以牙还牙对付北戎人,只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被他压下,他闭眼抱紧了怀中啜泣得抖作一团的人,吻着她鬓发安慰她:“别怕,是梦。”

秦筝把所有惶恐和压抑的情绪在这场噩梦后通过眼泪发泄出来,才由楚承稷哄着重新躺下。

楚承稷抱她抱得很紧,下颚抵在她发顶,望着漆黑的帐顶道:“不送你回青州了,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认识秦筝以来,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神态。

若不是她今夜又梦魇了,他都不知她独自经历那一切时有多惶恐无助。

她一路跟着他风风雨雨走来,无论何时都是同他并肩站着的,他都快忘了,她当初也只是个险些被水匪吓哭的弱女子。

楚承稷心口叫愧意噬咬,疼得发慌。

细碎的吻落在秦筝泪痕未干的眼睑,怜惜又珍重。

可能是夜晚情绪比平时放大了数倍,秦筝哭完已经清醒了,却还是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在这一瞬间似乎极想找个什么倚靠,主动去寻他的唇。

楚承稷吻得很浅,带着安抚的味道,她却从他齿关探了进去,肆意翻搅。

楚承稷呼吸一下子就重了。

之前被这一战的惨烈压着,她们都在忙着接下来的部署和安抚将士家眷,再后来秦筝就病了。

哪怕夜夜同塌而眠,知道秦筝身体不适,楚承稷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闹她。

今夜是她挑起的。

楚承稷记着她在病中,哪怕忍得额角青筋都凸起了,吻她依然只是安抚性质的轻柔。

脑子里的弦实在是快绷不住了时,他把人死死按进怀里,额前出了一层细汗,呼出的气息都是烫人的,嗓音哑下来带着一层醉人的黏醇:“你身体还没好……”

下一瞬却是一声闷哼,秦筝在他胸前蹭散的衣襟处轻咬了一下,感受到楚承稷整个人绷得似一张拉紧的宫弦,她微微仰起头看他。

微弱的光线里他下颌的弧度出奇地好看,她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转头又咬住了他滚动了好几遭的喉结。

楚承稷脑子里的弦彻底绷不住了,青筋突起的手把人重重往下一按,似要将她拆吞入腹般吻了上去。

秦筝后半夜又是啜泣着入眠的。

楚承稷看着脸上还蒸着红晕,眼睫上沾着泪窝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人,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不过他也的确“欺负”了她。

楚承稷抬手拭去秦筝纤长的眼睫上未干的泪珠子,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温软细腻的脸颊,眼神一寸寸软下来:“对不起,说了要给你最好的一切,这一路走来却还是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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