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金屋囚 丸子炒饭 8573 字 2022-02-14

他能给予的所有爱也只有无上权势与金银珠宝,叫她最起码能开心一些。

圣上轻声道:“音音,若有来世,朕在前面等一等你,好不好?”

“羊祜说,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没有遗憾,哪里显得出圆满?”

郑玉磬瞧见圣上轻笑,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莫名却生出几分遗憾,莞尔道:“女子的花期就那么几年,圣人的人君气度却日渐显扬,我若是早早遇见圣人,此时已经开败,该惹您厌弃了。”

来世虚无缥缈,哪怕只是这样,她也犹疑,不愿意许给他。

旧事如疤,深深地烙印在了人的心底,又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圣上摇了摇头,对郑玉磬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寻了个旁的话题,“音音今日可要留下来,与朕一起?”

说来除了两人刚在一处时他用强,两人竟从未这般亲热过,但是锦乐宫这方宽大的浴池,本来就是为了天子寻欢作乐而设计出来的。

“您怎么又来了,”郑玉磬笑着俯身试了试浴池的水温,随后如一道温柔的清风,翩然行礼离去,“您让按身的人好好伺候一番,我去瞧瞧元柏,他今日似乎也知道是好日子,兴奋得不成,不知道那几个人能不能哄得住他。”

她寻的借口并不算很好,但是圣上也不愿意勉强她,如往常一般放了人去,吩咐内侍进来伺候。

只是瞧见那已经逐渐消失在重重轻纱下的窈窕身姿,到底生出几分怅然若失。

宁越以为今日圣上册封了秦王,为了投桃报李,贵妃也要顺遂圣上的心愿,留在浴池里侍奉圣上一回,见到郑玉磬衣着整齐地出来,除却惊讶,面上也多了几分温和笑意。

不过想到三殿下的吩咐,宁越面上的笑意又逐渐淡下去了。

“娘娘,三殿下那边派人传了信来,”宁越低声道:“殿下想与娘娘再见上一面,临别叙话一场,好全了母子情分。”

郑玉磬在听到那母子情分的时候,忽然身子一颤,面上含了薄怒,那心底的淡淡愁绪都消散了:“你告诉他,有什么好见的,我如今身体抱恙,圣人也不会许我见他!”

“殿下知道娘娘会这般说,”宁越面露难色,“不过殿下说娘娘若是不肯见他,自然便有人该去见阎王。”

他低声道:“娘娘不知道,前些日子圣人听闻有人说在礼泉县见过秦家郎君的踪迹,吩咐礼泉县令若遇见此人,立刻扑杀。”

皇帝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在郑玉磬的面前提起前一任丈夫,也不会叫这样的消息传递到郑玉磬耳朵里。

郑玉磬闭了闭眼睛,“他当真会拿捏人心。”Paopao

如果萧明稷就藩,必然会将秦君宜一同带去,山高皇帝远,她再也不用应付这个继子,秦君宜倒也不用落入圣上的手中。

萧明稷虽然不能容忍她的丈夫,但碍于她还好好地活着,甚至依附圣上的权势,总有他无法压制的时候,因此还愿意叫秦君宜活着。

但是落到圣上手中,以天子现在对她的意思,圣上是绝对不会可惜一个探花郎性命的。

“罢了,”郑玉磬长叹了一声,从榻上抱起胖乎乎的元柏哄了哄,亲了一下他熟睡中仍然带有笑意的柔软脸颊,婴儿总有几分可爱的肥圆,像是粉蒸肉一般可口,“我记得原先旧例里面不是说皇子辞别的时候会允许其母亲在宫中设宴么?”

她叹息了一声,“他的生母去世好些年了,养母被赐死,又没了位份,圣人原先想将他过继给我,想来由我来安排这顿酒宴,最合适不过。”

圣上只是从前因为萧明稷在乱军之中救过她而微有些疑心,而道观之中又有些许蛛丝马迹,担心她比较之中更倾向于那个护住她的人,但是后来两人有了孩子,又是恩爱非常,郑玉磬这般坦荡地提出来,皇帝那份戒心慢慢就消了。

生母和养母都不在,她这个掌管六宫的贵妃就该做些表率,反正也不是她亲生的儿子离京,这种小聚的家宴随便弄一弄,说得过去就成了。

与五皇子和七皇子的磨磨蹭蹭,想尽办法拖延不同,萧明稷离京十分爽快,根本不像是另外两个弟弟那般,让母族与妻族在御前上下打点求情,延迟出京的日期。

只是他素日收集了许多古玩,京中尚且有一些御赐的田产与一处藏娇的别院,总得有些时间来打理妥帖。

当皇子们自己安分守己的时候,特别是没什么宠爱的那些,圣上并不会特别留心,郑玉磬提议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嘱咐几句,圣上将她视作皇后,郑玉磬要尽一尽嫡母的职责,在皇帝看来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反倒是与郑玉磬一同用膳的时候说了自己那两个母妃出身显贵的儿子几句,吩咐内侍盯着些楚王与赵王,省得他们总不识好歹,为着那几千户的食邑来郑玉磬面前闹。

“朕愿意给的时候便是金山银山也不会吝啬,但是天下皆为朕躬所有,朕不愿意给的时候,也容不得人觊觎。”

郑玉磬等着萧明稷府上递了折子进宫,随意整治了一桌家宴,邀了圣上作陪,三个人同桌而食,勉强像是一家人。

临别辞行虽然是大事,但是圣上也未必会在嫔妃宫里赏脸用膳,温和勉励自己的儿子,圣驾留在锦乐宫,不是因为如今的周王多得皇帝宠爱重视,而是因为郑贵妃得宠。

但是膳用了七分,一个御前内侍匆匆进来禀报,显德靠近圣上的耳边低语片刻,圣上略变了些神色,同郑玉磬温和地说了几句“前朝事多”,瞥了一眼这个安静用膳的儿子,方才起身返回御书房。

天子起驾,锦乐宫里的人自然是好一阵忙乱,郑玉磬返回膳桌的时候看见半冷的美味佳肴和与菜肴相比更加败人胃口的萧明稷,倒也没了用膳的心思,面上带了些标准的伪善假笑。

“三郎可吃好了?”郑玉磬关怀道:“若是好了,本宫也不留你,三郎辞别见过父母,便出宫启程吧。”

“若是在京中有相熟的官员,十里长亭送一送,想来圣人也不会太在意。”

萧明稷坐在贵妃的对面,将她看了又看,忽然失手落箸,瞧了一眼身旁的内侍,止住了他们近前伺候的意图。

他自己俯身拿了那落下的筷箸,随后面不改色地交给了内侍。

然而郑玉磬的面色却为之一变,只有她与萧明稷两人知道,那掩在石榴裙下的绣履被人在凤头处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

小小的尖被人捏在手中,隔着锦缎布料,金银丝线绣成的鞋面,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与不满。

“三殿下,你该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郑玉磬将自己的足收了回来,淡淡瞥了一眼萧明稷,“若是殿下不喜欢这般亲近,本宫安排分桌而食似乎更符合天家颜面体统些。”

“劳郑母妃挂心,儿臣还是觉得这般更亲近些。”

萧明稷浅笑举杯,邀郑玉磬共饮素酒,谢她这般费心整治,但是却低声对郑玉磬笑道:“郑母妃真是偏心,阿爷方才手脚不老实,娘娘都能笑着布菜,怎么到了儿臣,竟是这样吝啬,轻沾芳泽也不肯?”

他细细打量郑玉磬玉容生霞,随手夹了一道酱牛肉,意有所指:“娘娘果然是最受圣人宠爱的。”

国朝不允许食用牛肉,皇帝重视农耕,因此朝廷一直禁止食用耕牛,严防有人偷牛卖到汤锅,但是有一日宫里偶然上了这道菜,贵妃逗趣,喂了长牙的秦王殿下一小口,倒叫这小孩子念念不忘。

圣上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宠爱的幼子,这禁令当然不针对未来的太子,他吩咐膳房开了小灶,但是依旧只能给他吃一点,一是因为他不能吃盐太重的东西,二来幼儿肠胃娇弱,牙口也不行,牛肉吃多了也不克化。

皇子犯法从来不与庶民同罪,普通人家偷吃牛肉要杖责罚款,但是圣上心疼孩子,便是吃也就吃了,没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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