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1 / 2)

恶龙的低语 微风几许 7291 字 2022-07-22

菲教授从下方收回视线,对雪宪说:“这是在再次遇到银龙以前,我们研究圣子身上特殊能量场的地方,也是每一任圣子湮灭的地方。”

雪宪想,难怪那个黑色拱起很眼熟,它分明就是一个球形,是一个藏于地下的能量冲击场。

……等等,湮灭?

他猛地回过神来,如果这里是圣子湮灭的地方,那么这就真的如他所见,是一个坟墓。

那么,是不是也说明了希亚、安柏……那每一任的圣子都不是消失了,也不是自然死去了,而是都在这里,在这个能量冲击场里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涂教授说过,随着年岁增长,能量暴涨超过身体负荷,圣子的生命便走到了尽头。

原来他们都来到了这里,被榨干了所有的剩余价值,为能量场的研究做出微弱奉献。

“圣子由银龙基因改造而来,体内蓄积了特殊的生物能量场,等到不可控的那天,爆发力已经非常强,所以能量冲击场必须远离人群,深埋地下。”菲教授说,“可是……圣子身上的能量场对于真正的屏蔽畸变感染,还是太微弱了,不足以彻底维持到有纯净血脉的新人类诞生,一直都没有真正的进展。

“机缘巧合中,因为你,我们得以再次窥见强大的亚魔种,再次取得它们的信任,所以执政厅甚至不惜为此倾尽人才资源,派遣研究所前往龙屿,想要得到解药。可惜事不遂人愿……一切已经太晚,来不及了。

“今天沦陷的五个隔离区只是个保守的数字,早在一周前,整个南部都已经覆灭,人们尚且被蒙在鼓里。”

雪宪睁大了眼睛。

“畸变感染正在北部涌动,很快就会席卷主城。为此,执政厅不得不制定了新的计划。”菲教授说,“如果圣子的能量场太微弱,那一头银龙的呢?”

雪宪已经隐隐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听力仿佛重新被水波隔绝。

哗啦。哗啦。

是覆没的潮水。

“如果一头也不够,那两头三头呢?栖息大陆现在有三头活生生的银龙。”菲教授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伊撒尔捉到卢西亚,军方就会将它们都放入能量冲击场。银龙爆发的能量是圣子的数百倍,轻易就能毁灭几座城市。但几百年来,在对圣子的研究中,科学院早已得到了正确的公式。只要应用得当,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畸变感染将被彻底屏蔽,不受污染的胚胎将被孕育,新的人类将会出生……至于那些牺牲的银龙,在高强度冲击之后还能不能重生,它们的族群又会不会与人类展开另一场大战,那都不是执政厅目前能考虑的问题了。就像我刚才所说,人类现在已经走入了绝境,面临着灭亡,没有什么比眼前更重要。”

“而实现这一切的基础,就是你和费泽。亚魔种是绝对专一的生物,你们就是捕获他们最好的诱饵。”

“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雪宪听见自己问。

“因为我不赞成执政厅的计划。在斯图·科尔森的手记里,我清晰地阅读过骇人的战争。”菲教授苍老但平和的声音道,“在龙族面前,人类不堪一击,这么做的最终结果也只会和现在畸变陡增的情况一样,走向灭亡,只是迟早而已。”

夜幕深处的城市里,忽然冒出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不知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雪宪轻轻地抖了抖。

他迷茫而悲哀地发现,他太过渺小,哪怕他做再大的努力,好像也无法撼动这世界的一分一毫。

菲教授再次开口,眼角饱经风霜满是褶皱:“抱歉,孩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知道绝不可以重蹈覆辙……只能冒险来告诉你来龙去脉,将这困难的抉择都交予了你。或许你应该和伊撒尔离开,远离这一切,去属于你们的地方,你也不必感到歉疚,你已经奉献所有。也许在茫茫宇宙中,人类的命运是时候划上句点。”

“该结束了。”

第97章

“轰——”

飞行艇降落在医疗中心停机坪上的那一刻,天边亮起了红光,已经停歇的警报声倏地再次拉响,而后消息传来,是隔离区D5区防线被攻破了。

“菲教授,我们得尽快。”一名随行人员提醒,“三十分钟后您还要前往执政厅。”

夜空中划过数道亮光,是数艘前往的军方飞行艇。

风吹乱了雪宪的头发,将他的外袍吹得鼓起老高,他也被身边的人提醒:“圣子殿下,该走了。”

雪宪点点头,从上方收回目光。

他转身去,搀扶住菲教授的胳膊,与她一起往下方走。

整栋大楼灯火通明,几百名医护日夜不休地在此忙碌,和圣殿外一样,这里也是人满为患,从平台上往下看,乌泱泱的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白博士已不在特殊监护室,那里被腾出来给了更需要特殊照料的病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虽然医疗中心的防护检测关卡重重,任何四度以上的感染者与探视者都不允许被进入,但走道里仍到处都是人。

幸好有菲教授在,由专人带领的他们还算是畅通无阻。

有很多人都认出了雪宪,却很少有人露出激动或意外的表情,与圣殿外那些一见到他就扑上来的人们不一样,在医疗中心的人大多是本就身患疾病的患者、注射强效抑制剂后出现强烈副作用的民众,还有像白博士那样的在暴乱中受到无辜牵连的人。他们不是重度感染者,不需要圣子的帮助,只是用些微好奇,或者是漠然的目光,看着雪宪一行人经过。

一幅幅画面却闯入雪宪的眼帘。

满是伤痕却互相依偎的情侣,因副作用而啼哭不已的孩童,满脸是血且失去胳膊的老人,目睹亲人病发被带走而崩溃的年轻人,疲惫不堪的医护……这样的情景出现在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人生千百种苦难都在这栋建筑里齐聚。

外面的世界是炼狱,里面也是。

祥和安乐不再,眼前看见的每一帧,耳边听见的每一声,都是生命浪潮的尽头。

这一切都有些失真。

雪宪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夜却暗黑沉重,永不破晓。

来到白博士的床前时,这样的感觉变得朦胧。

白博士破碎的眼镜仍被放在床头,自他被救治开始,就再也没有戴过。他仍躺在病床之上,双眼紧闭,但原先干净的皮肤之上都萦绕了一层黑气,血管高高地凸起,肢体在抽搐——相对别的重度感染患者,白博士的反应要小一些,这是之前注射过的强效抑制剂还起着一点作用。

雪宪没能马上靠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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