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爱与不爱(2 / 2)

“‘立博望苑,使通宾客’八个字简直是在明晃晃对外宣布,我儿子成年了,你们还不快来投靠。这样的宠爱,在所有太子中是非常稀少的。康熙的太子那是备受宠爱吧?但太子一生都被拘束在狭窄的毓庆宫。”

“又比如李承乾,想要修缮一下太子宫盖个房子立即就被老师指着鼻子骂秦二世了,唐太宗还觉得老师管教的好。要是说初唐国家不富裕,劝诫太子节俭这没问题。”

“关键似乎又不是大唐穷到太子不能修房子的缘故,同一年李承乾的弟弟李泰被赏赐了‘居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的芙蓉园。而且太宗还为李泰设置文学馆,自行招引学士。这是什么概念,唐太宗也像汉武帝一样宠爱过儿子,不过不是太子李承乾。”

“这种差别对待,无怪李承乾要发疯。”

“相较而言,作为武帝唯一嫡子的刘据就要幸福多了。虽然刘据的母亲卫子夫不像长孙皇后那么得丈夫宠爱,但武帝的宠妃就像韭菜割了一茬换一茬,没有一茬能够长到危险太子的地步,且包括钩弋夫人母子。”

“在太子死前,武帝虽然宠爱幼子,但并没有动过废长立幼的念头。毕竟他已经古稀之年,心里非常清楚废长立幼的风险。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在他醒悟过来时,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

“有句话怎么说的呢?在没有外来危险时,父亲就是孩子最大的危险源。在汉武朝,对卫太子存在危险的不是任何一个宠妃和弟弟的虎视眈眈,而是君父老糊涂了。然这都是后话,在武帝因老迈与太子生嫌隙之前,对太子的宠爱是直接以行动表达的。”

“总的来说,卫太子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是个幸福的孩子,他的不幸源自于舅舅、表兄早逝,父亲老去。年迈的皇帝就像那狮群中老迈的狮子王容不下其他壮年雄狮了。相较于自己一死就可以继承自己一切的太子,他们便更乐意宠爱年幼无害的幼子、信任以为只能依托自己的内侍和酷吏。”

“在某些方面,人性与动物竟没有区别。汉武帝这样并非个例,如李隆基、康熙、乾隆等长寿君王都做过这种事。我们常说以史为鉴,但实际上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以史为鉴呢,更多是一次次重复前人的错误罢了。”

“再说刘据,童年幸福,或者说被爱的孩子——记住是被爱,不是被溺爱。正常情况下,有爱滋养长大的储君不容易成为暴君,会更具有仁爱之心。但不进行一些预防性教育的话,也会对危险缺乏足够的警惕,不了解社会的险恶,想象不出人性之恶可以多恶。”

“为什么我反复说刘据输在天真和不知世情险恶上呢?前面提到,卫子夫告诉儿子请父亲诛杀记恨他的小人,刘据说,我爹超贤明,超爱我,才不会听信谗言。可以看出刘据不仅对他的皇父有种盲目的信任,还对潜在风险没有足够的警惕。”

“自古以来离间计都是经久不衰之事,离间计不仅适用于国与国,君与臣,也适用于父与子。父与子本该是最紧密的关系,不然怎么会有智子疑邻的成语呢?”

“智子疑邻是说《韩非子·说难》中的典故:宋国有个富人的墙被雨水毁坏。他的儿子和邻居都提醒他墙不快修好,容易遭贼。当晚家中失窃,富人就觉得儿子聪明,怀疑邻居是贼。这个故事说的是人的亲疏远近,因此常有言道疏不间亲,即关系疏远者不参与关系亲近者的事,亦不能离间关系亲近的人。”

“但这种常理却不适用于上位者,尤其是君主。权利会将人的天性泯灭变成一个怪物,君王往往爱手中的权利胜过一切,父母、兄弟姐妹、妻妾子女反目是家常便饭。他们大多多疑,即便是至亲也不能托付全部的信任。”

“可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他们就会挑选自己心里其实不太看得起,但对方在他眼中却无害的存在来托付信任。这个人可能是宠妾、佞臣,但更多是宦官。宦官尤其是被阉割的宦官,在他认知中是无根的浮萍,一切都依靠君王的菟丝子。”

“其实不然,宦官除了身体残缺,与男人、女人并无区别,他们也有欲/望。对权、对钱、甚至是女色,即便身体残缺也无法阻止人对于酒色财气的欲/望。是人就会有私心,有的人可以克制这种本能的私心,有的却是放纵。”

“一个人可信不可信取决于品性,而非身份是男人、女人或是太监,也不取决于他是文官还是武将,勋贵还是外戚。所谓男人、女人、太监、文官、武将、勋贵、外戚,都只是身份的标签,与一个人的本性及品行道德标准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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