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钱谦益的话却让史可法吃一了惊,原来钱谦益和王铎并不是一伙儿。
“元辅,既然觉之兄说可以立贤,老夫又有其他想法。既然可以立贤的名义立潞王,那么是否可以用同样的名义立其他藩王,哪怕是远枝藩王呢?”钱谦益笑道。
“钱牧斋,你什么意思?”史可法还未说话,王铎冷然问道。
“以觉之兄的说法,潞王贤明,距离南京又近,可以立为储君。现在有一位藩王,贤明之处胜过潞王十倍,距离南京同样很近,是否也可以立他为储君呢?”钱谦益笑着问道。
“贤明胜过潞王十倍,老夫倒是想听听你说的哪个?”王铎冷笑道。
钱谦益突然开口,明显是针对王铎,史可法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安然坐在椅子上喝茶,笑看这二人撕逼。只要这二人意见不同,则一切便在他这个首辅掌握。
“唐王朱聿键!”钱谦益凝住笑容,从口中蹦出五个字。
王铎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王,钱牧斋,你是来搞笑的吗?唐王一系是太祖所传,并非成祖后代,而且唐王的辈分比之陛下高了两辈,谁当皇帝也轮不到他啊!”
“觉之兄,是你刚刚说要立贤,唐王自奉甚俭、宽明恭俭,不饮酒,精吏事,洞达古今,勇于任事,循良爱民,而有抚绥大略。当初清兵破关抢掠,唐王刚刚继藩,便毅然募兵北上勤王抗清,并为此惹下了牢狱之灾,如此有担当的藩王哪个能比得上?
眼下大明正值动荡之际,需要一位英武敢为的君主,带领大明澄清玉宇、收复河山,潞王貌似贤明却生性懦弱,并非合适的皇帝人选。而唐王虽然伦序疏远,却也是皇家血脉太祖后裔。想前宋时,南宋群臣能排除异议,立宋太祖一系的宋孝宗为太子,我等又如何不能抛弃固有的传统,立同样是疏远宗室的唐王继统?而如今的大明,和南宋之时又何其的相似?”
钱谦益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令王铎哑口无言。史可法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史可法原以为钱谦益反对王铎立潞王,所以才推出唐王搅局,可现在看来,钱谦益却是早有准备,推唐王出来绝非偶然!
对唐王,史可法也有所了解,毕竟逃到南方的藩王根本没有几个。唐王的情况和钱谦益说的差不多,若论个人能力的话远比其他藩王更适合当天子,毕竟敢于募兵并亲自带兵勤王抗清的没有几个,而唐王不仅做了,带兵北上时还和途径的流贼厮杀了好几场,竟也取得了一些胜利。
所以从能力从敢于任事来说,唐王远在其他藩王之上。可是立储君却不能只看能力,更要看血脉的远近。所谓明正才能言顺,唐王的血脉太过疏远,若是立他的话必然引得天下百姓群情议论,甚至引发大明的动荡。
而立桂藩甚至是潞王,要远比唐王更加的合适,毕竟血统之念在大明深入人心。
“唐王,血脉终归太过疏远,并不合适!”深思了一会儿,史可法出口道。
“为何不合适?唐王难道不是太祖的后裔朱家的子孙?”钱谦益反问道,“这个时候元辅你不能在抱着血脉说事了,我们身为宰辅,要有责任为大明选择一位合适的君王,一位有能力带领大明中兴的君王。和大明的江山社稷相比,血脉伦序这些又算不得什么!”
钱谦益刚刚一直闭口不言,谁知道现在却坚持己见来了,史可法顿时觉得十分的棘手。钱谦益是东林党党魁,在士林中影响很大,虽然经过福王之乱威望有所损伤,可是在朝堂上依然有着不少的拥护者。若是钱谦益和自己意见不一的话,必然会使继统之事横生波澜,若是时日拖延良久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福王之祸会重演!
内阁中,三个大佬争执不休,一个个面红耳赤,难以达成统一意见。三个阁老各自推举自己拥护的藩王,各执一词谁也不肯放弃。而若是连内阁都不能统一的话,放置在朝堂将更加的不能统一了。史可法头疼的发现,这件事真的很棘手,很难!他虽然身为首辅,有着最高的权力,却也没法强行决定此事,因为若是有太多朝堂大臣反对的话,必然会引起分裂。而现在的大明,根本经不起震荡。
班房中几个阁老争执不休,内阁的属官中书舍人都被远远的赶开,听着隐隐传来的争执声,这些属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原来,这些向来一团和气的大佬们也有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争执声渐渐小了,然后便看到次辅钱谦益和阁老王铎从首辅史可法的班房走出,各自回了自己的班房。
于是,各属官便知道争执结束了,各自向着自己的工作的班房走去,去服侍各自的上官大佬去了。
争执的结果出来了,争执了半天三人也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最后不得不相互妥协,约定三日后举行朝仪,由六部九卿的大佬一起,来决定储君的人选。
这样无论哪位藩王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其他人也就没了意见,是消除争端的最好办法。而储君的人选,便从三人支持的桂藩、潞王、唐王三人!
ps:四千字,两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