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她喜欢!
涵星威武!端木绯也在一旁默默地为涵星鼓掌,一副天真无邪、以表姐为尊的样子,看得一旁的丹桂有些无语,很想说,以端木绯方才那番“豪言壮语”,现在再装乖也晚了!
丹桂与君凌汐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有时候常常觉得端木绯长着一张白兔脸,性子却跟狐狼似的有些生猛。
既然没人吭声,乐伎也只能再次拨动琵琶弦,继续弹奏起那一曲《潇湘夜雨》。
琵琶声依旧那般清澈响亮,大弦嘈嘈如急雨,舞伎们也随之再次起舞,虽然琵琶声与舞蹈还是那般无可挑剔,可是听的人心已经变了。
无论是几位公主,还是在场的那些京中贵女以及江南闺秀,后来都有几分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地打量着端木绯、三公主与四公主。
气氛冷了下来。
至于端木绯,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那种古怪的气氛,她只顾着看舞。
能来江南看画舫上乐伎舞伎的表演,弄不好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浪费了。
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与涵星、君凌汐、丹桂几人交头接耳。
很快,一曲《潇湘夜雨》结束了。
涵星一点也不客气,反客为主地又吩咐乐伎继续表演拿手的曲目。
于是,没一会儿,又是一阵细腻柔和的琵琶声响起,这一曲极为舒缓幽雅,慢而不断,令人听着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画舫在交错的琵琶声与水波声中徐徐前进,后方的湖岸则越来越远……
船舱里的气氛再也回不到之前,众人或是听曲看舞,或是喝茶,或是窃窃私语,或是赏着窗外的湖景。
这时才巳时过半,璀璨的阳光柔和地洒了下来,湖面上波光粼粼,如锦缎似翡翠。
从画舫上望出去,可见周围不少其他画舫和轻舟来来往往地行驶在湖面上,不过,这些画舫的规模可不能与她们所乘坐的这艘相提并论。
“哗哗哗……”
水波荡漾不已,远处也隐约传来了丝竹声,循声望去,可以看到一艘巨大的画舫朝这边驶来。
这是一艘两层的画舫,比他们所在的画舫大了近一半,偌大的船体有八九丈长,船头蹲着两头雕刻精美的木狮,威风凛凛。
船体通身都漆着鲜艳的朱漆,点缀着以金漆描绘的花纹,这个精心雕琢的画舫看来就像一件巨大的工艺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引着周围其他人的目光。
“这是……风陵舫?!”
画舫中的一个姑娘看着不远处那艘巨大的画舫,不禁脱口而出。
这一声喊叫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注意力,姑苏城里就没有人不知道风陵舫的,这可是姑苏城里最大的一艘画舫了。
端木绯也朝那艘画舫看了过去,唇角微翘。
今日文家姑娘作东,请了伴驾南巡的公主以及一些贵女,文家公子们也没闲着,作东宴请了几位皇子、世子以及一些世家公子们。
随着风陵舫的靠近,那边传来的丝竹声也变得更清晰了,琴声悠扬浑厚,韵味高远。
文咏蝶也朝风陵舫的方向望了一眼,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对着身旁的舒云说道:“舒云表妹,我们去外面的甲板上赏湖景吧。”
舒云也不想和涵星、端木绯待在一起,立刻就应了,表姐妹俩并肩走出了船舱。
周围不少江南闺秀见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出了门后,文咏蝶凑在舒云的耳边,小声地与她说悄悄话:“舒云表妹,这位四姑娘怎么这么嚣张?”
舒云忍不住朝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被周围的内侍听到了,隐晦地说道:“自是因为她身后有人撑腰。”舒云指的人是岑隐。
文咏蝶还以为舒云说的人是端木贵妃,眯了眯眼,心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还真是狐假虎威。”文咏蝶淡淡地嘲讽了一句。
可不正是!舒云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个端木绯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对了岑隐的眼,仗着岑隐狐假虎威。
后方的船舱里传来其他姑娘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文咏蝶也不再说端木绯,她抬手指了指五六丈外的风陵舫,含笑道:“舒云表妹,我大哥就在风陵舫上。”
“……”舒云扭了扭手里的帕子,眼帘半垂,脸上露出一抹别扭。
她的生母文淑嫔曾私下跟她提过要亲上加亲的,本来她觉得也行,她的二舅父文敬之好歹是封疆大吏,文家表哥她也见过,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又是她的亲表哥……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文家表哥差了点什么,比起王廷惟,文家表哥缺了一分温文儒雅,又少了些沉稳旷达……只可惜,王家被皇帝夺了爵,否则她可以去求求母嫔和二皇兄的。
湖面上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舒云怔怔地看着那粼粼水波,一双乌黑的眸子也随着那水波荡漾着,起伏着……
文咏蝶朝风陵舫张望了一番,想搜索自家大哥文志玄的身影,此时此刻,对面的风陵舫里,也有一双漂亮的凤眼正朝这边的画舫张望着。
哎,也不知道蓁蓁在干嘛!
封炎在心里默默地叹着气,百无聊赖,身形慵懒地靠在一把太师椅上。
风陵舫的船舱也比端木绯所在的画舫更为宽敞,里面有五六十个公子哥,三三两两地各自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谈诗论文,有的在叙旧,有的在投壶,有的在喝酒……
船舱一角,坐着两个乐伎,一个抚琴,一个抱着琵琶弹唱,中央还有五个身形妩媚的舞伎舞动着水袖,随着那悦耳的丝竹声翩然起舞,一片歌舞升平,热闹喧哗。
封炎却似乎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边伸长脖子朝不远处的那艘画舫张望着。
只可惜,虽然两艘画舫的距离不过两三丈远,但是那边的画舫外挂着薄纱,害他除了甲板上站的几人外,根本就看不到自家蓁蓁的身影。
真是讨厌,没事往船上装这些纱真真是画蛇添足。封炎心中很是不满,仰首饮了半杯酒水。
“炎表哥,”一旁的三皇子慕祐景笑吟吟地与封炎说着话,“这秦淮歌伎真是名不虚传,你听她歌唱时的声音如黄莺啼鸣,似空谷幽兰……”
“还有这几个舞伎,舞姿婀娜曼妙,赵飞燕再世不过如此。”
“……”
“也难怪自古以来,有这么多文人墨士为她们赋诗作词。”
慕祐景一会儿夸歌伎,一会儿赞舞伎,一会儿又说乐伎,看来谈笑风生,与封炎很是亲昵。
他心里自有他的算盘。
封炎和端木绯的这桩婚事是父皇赐的婚,父皇金口玉言,不会轻易自打嘴巴,自己想要破坏这桩婚事并不容易。
他起初想从端木绯这边下手,趁着这次南巡路上,封炎又不在,自己可以借机与端木绯培养感情,然而他这一路屡次向端木绯献殷勤,都徒劳无功,几乎都没能和她搭上几句话。
慕祐景没有轻言放弃,他决定尝试从封炎这里下手。
封炎今年也才刚满十七岁,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慕祐景早就听说过,安平皇姑母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管得严,他房里也没有通房侍妾,对于像封炎这样的不解人事的少年而言,这江南风情万种的歌伎、舞伎,将会是致命的诱惑!
只要封炎“不慎”爆出些丑事来,就算这是御赐的婚事,岑隐也定会为他的义妹做主,有岑隐出马说服父皇,这门婚事十有八九会告吹……
想着,慕祐景心口一片火热,小心地掩住眸中的企图。
封炎就由着慕祐景说,其实心不在焉,根本就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他望着前方那艘画舫上那飞舞的轻纱,思绪早就跑远。
这几天,他几乎天天伴驾,都没机会带蓁蓁出去玩,今天又被叫来参加什么赏湖宴,等于他到了江南后,他们俩根本就还没见过几面。
等他晚上回去给母亲请安时,蓁蓁早就回问梅轩歇息了……真是够了!
封炎几乎有种想要掀桌子的冲动。
封炎没在意慕祐景,但是就坐在封炎另一边的李廷攸却有些听不下去,脸上的温文差点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
先是二皇子,现在又是三皇子……这皇帝的几个皇子怎么就都这么不靠谱!
“啪!”
李廷攸重重地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方几上,想以此提醒慕祐景注意分寸,别太过份了。
慕祐景淡淡地看了李廷攸一眼,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微微笑着。
慕祐景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一旁的一个侍女就躬身凑了过来。
他附耳吩咐了一句,那侍女匆匆地朝中央正在跳舞的几个舞伎跑了过去,很快就把其中一个舞伎带了过来。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在场不少公子的目光,有些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参见三皇子殿下。”
那个身穿水红色纱裙的舞伎诚惶诚恐地对着慕祐景屈膝行礼。
她看来十七八岁,身段窈窕有致,那张白皙如玉的瓜子脸上,柳眉琼鼻,一双黑眸如春水般,当她怯怯地望着人时,瞳孔看着水汪汪的,说不出的柔媚动人。
慕祐景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舞伎的心跳登时砰砰加快,声音里几乎压抑不住颤意,低声道:“奴……奴婢吟莲。”
慕祐景转头又看向了封炎,慢悠悠地摇着手里的折扇,“炎表哥,本宫看这吟莲舞姿轻盈,曼妙多姿,比其他几人更胜一筹……”
慕祐景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封炎的表情变化,见封炎忽然眉头一扬,面露喜色,慕祐景心中一喜。
自古英雄爱美人,看来封炎也不能免俗,对着千娇百媚的美人动了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