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寒意森森的刀锋正朝慕炎节节逼近,慕炎淡然一笑,顺手抄起手边的茶盅,朝其中一个蓝衣青年猛地抛了过去。
这茶盅中盛的可是刚煮沸的热水,在半空中升起热腾腾的白气。
蓝衣青年只能改劈为扫,重重地把半空中的那个茶盅扫了出去……
“砰!”
那个飞出去的茶盅摔在两丈外的地面上,茶水和无数碎瓷片飞溅。
与此同时,慕炎一手撑在椅背上,从椅子上飞身而过,另一个褐衣青年手中的长刀恰好划过慕炎宽大的衣袖,寒光闪闪的刀刃则重重地砍在了椅背上。
一片被刀锋割下的玄色衣袖被寒风吹起,飘飘荡荡地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慕炎眸光一闪,他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脚猛地朝椅背踹出,椅背撞着刀锋,反而撞得那褐衣青年踉跄地退了一步。
慕炎抓住这个短暂的空隙,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靠近对方,一掌毫不留情地卸了对方的腕关节。
“咣当”一声,褐衣青年手里的长刀脱手而出,落在了地面上。
守卫在广场两边的禁军以最快的速度围了过来,想要护驾,可是他们离得远,反应未免也慢了一步。
附近其他几个武选的优胜者也纷纷拔出手中的刀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们人多势众,那两个刺客在一击不成后,就错过了最佳时机,根本不是众人的对手。
不过三两下,两个刺客就被众人制服了。
这时,端木绯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她还想往前,却被禁军用长枪一横,给拦了下来。
见两个刺客已经被制服,端木绯也就没再继续往前,长舒了一口气。
端木纭轻柔地拍了拍端木绯的背,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意思是,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阿炎,好好的。
两个刺客被禁军押到了慕炎跟前,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两人皆是面色惨白,眼神阴郁。
眼看着形势不对,两人有志一同地打算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囊,可下一瞬,他们的嘴里却被人强硬地塞进了两块汗巾,牙齿再也咬不下去了。
两人的脸色更白了,面无血色。
一个禁军校尉不屑地勾了下嘴角,冷声道:“想自尽?这可没那么容易!”
禁军校尉看着这两个刺客心里是恨得牙痒痒。
幸好摄政王身手不凡,不是这些鼠辈可以伤到的,否则万一摄政王有那么点损伤,他们今日负责守卫的禁军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幸亏是有惊无险。
慕炎挥了挥手,淡声道:“把人拖下去吧。”
“是,摄政王!”禁军校尉急忙抱拳领命,令下属把这两个刺客给拖了下去。
周围围观的百姓还有几分惊魂未定,渐渐地,他们又变得兴奋了起来,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刚才的那一场行刺,有人骂刺客其心可诛,有人赞摄政王身手不凡,有人夸今日武选的这些优胜者都是年轻俊才,也有人跃跃欲试,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把今日的事说给亲朋好友听。
与此同时,几个內侍打扫的打扫,收拾的收拾,没一会儿,就把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椅子又摆正了,茶也重新上了新的,就仿佛方才的变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嘉赏仪式继续进行。
第六批,也就是今天最后一批武选优胜者,也在內侍的引领下上前给慕炎行礼,心里都松了口气:本以为经过方才的这一场行刺,摄政王怕是没心情再继续进行这个嘉奖仪式了,而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没想到摄政王根本就完全不在意。
也是,摄政王可是带兵打下了南怀的人,又岂是普通的帝王可以比拟的!
那些武选优胜者皆是神情恭敬地看着慕炎,一个个热血沸腾。跟随这样年轻有为的明君,只要他们有实力、有本事,也不怕不能建下一片功业!
最后一批武选优胜者得了赏赐后,也谢恩退下了。
今日的嘉奖仪式至此也就结束了。
慕炎站起身来,随意地掸了下身上的衮服,正要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右前方有一道熟悉的倩影。
蓁蓁!
慕炎的凤眼登时就亮了。
慕炎身旁的亲兵立刻机灵地注意到了慕炎的目光,他们也知道自家公子在南怀里就心心念念四姑娘的。
亲兵知趣得很,快步朝端木绯走了过去,示意禁军放人。
“四姑娘,请。”
亲兵客客气气地对着端木绯伸手做请状,把她领到了承天门城楼,然后识趣地退开了。
“蓁蓁!”
慕炎心花怒放,笑得眉目生辉,一把握住了端木绯的手。
端木绯急切地看向他缺了一片的右袖,“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慕炎怕端木绯担心,连忙把袖子撸高了几寸给她看,“只是被人削掉一片袖子罢了,你看,一点伤也没有。那种小毛贼伤不到我的!”他得意洋洋地对着端木绯眨了下右眼。
他小麦色的右腕光滑,一点伤痕都没有。
端木绯把慕炎的右腕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才放下心来。
慕炎心里非常受用,俯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是故意的。”
既然那些南怀的探子想借着武选到自己的身边,所以,慕炎干脆就顺水推舟,利用武选把人引出来。
端木绯立即就心领神会,明白了。
这是陷阱。
端木绯弯唇笑了,笑得眼睛宛如新月。慕炎没事就好。
不远处的那个亲兵看慕炎和端木绯皆是面带微笑,心中自得地想着:幸好自己眼明手快,把四姑娘领了过来。
端木绯放心地放开了慕炎的手,笑道:“姐姐和涵星表姐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慕炎的脸差点没垮下去,可怜兮兮地盯着端木绯。
难得蓁蓁来看他,偏偏他还要忙。讨厌,真讨厌。
慕炎好似一条要被主人遗弃的大狗般,一双凤眼忽闪忽闪的。
端木绯忍着笑意,踮起脚轻轻地揉了下慕炎的头顶,以示安抚。
慕炎只能吩咐那亲兵把端木绯又送了回去。
端木纭和涵星正在人群中搜索端木绯的踪影。
方才端木绯走得太快,端木纭只是转头和涵星说了几句话,回过神来就发现妹妹不见了。
端木纭和涵星急坏了,直到现在看到端木绯被亲兵送回,这才松了口气。
“蓁蓁,你吓死我了!”端木纭一把拉住端木绯的小手,训道,“你走开,至少要和我说一声才是啊。”
“你也不想想刚刚有多危险,要是人群中也藏着别的刺客,岂不是很危险?”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自己也经常说的,怎么到自己头上,就学不乖了!”
“……”
端木纭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端木绯乖乖听训,就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儿。
绯表妹真是可怜!涵星一脸同情地看着端木绯。
涵星清清嗓子,好心地出声转移端木纭的注意力:“纭表姐,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端木绯忙不迭提议道:“涵星表姐,我家近,干脆去我家吃吧。”
端木绯的肚子很是配合,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这下,端木纭也顾不上训妹了,生怕把妹妹饿坏了,连忙道:“我们回去吧。”
三人坐上马车后,端木绯就美滋滋地吃起了糕点,端木纭还给她剥起栗子来。
吃了一路,等端木绯回到端木府时,她已经吃得半饱了。
涵星用了午膳后,也没急着走,留在端木府与端木绯、端木纭一起玩踢毽子。
三人乐呵呵地一直玩到了申初李廷攸来接涵星回府。
“我们干脆和外祖父用了晚膳再走吧?”涵星笑嘻嘻地把李廷攸也留下了,“本宫也好久没见外祖父了。”
端木绯瞥了涵星一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直言道:“你是想找祖父打听承天门行刺的事吧?”
被端木绯说穿了自己的意图,涵星也不羞窘,理直气壮道:“本宫这不是顺便吗!”
知涵星如李廷攸立刻听出几分言下之意,“你们上午不会也去了承天门吧?”
涵星娇里娇气地应了一声:“当时可惊险了!幸好炎堂哥身手够利索,没让奸人得逞。可惜了,你不在,没看到。”
李廷攸勾唇笑了,“我是不在场,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后面的事……”
涵星登时眼睛一亮,急切地扯着李廷攸的袖子问道:“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端木绯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廷攸,一脸的好奇。
李廷攸不敢吊这对表姐妹的胃口,乖乖地说了:“那两个抓住的刺客是金吾卫审的,他们是原南怀派来的探子。”
“前阵子锦衣卫抓到了一批南怀探子,审讯后,发现还有漏网之鱼潜伏在京中,阿炎这次就特意以身为饵引这票人动手。他们果然上钩了!”
涵星听得目瞪口呆,又义愤填膺,小脸气得通红。
“这些南怀人还真是贼心不死!活该他们自投罗网!”涵星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个南怀伪王苏娜也是目光短浅,觉得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阿炎,就可以令大盛四分五裂,届时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夺回南怀……”李廷攸不以为然地说道。苏娜未免也太小瞧大盛了!
“那个什么苏娜漂不漂亮?”涵星好奇地问道。
没等李廷攸回答,她就自问自答了:“大概是长得不好吧,否则也不至于抢了有妇之夫去成亲啊。”
“……”李廷攸一言难尽地看着涵星。这丫头的关注点还真是独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