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官员们很识趣地纷纷起身准备离开,包括一直瘫坐在椅子里的警务长。总督却叫住了帕里安区长:“阿吉拉尔先生,我把用粪便制造硝石的任务交给您。您可以依靠所管辖的中国人,据说他们一直有收集粪便当作肥料的传统,这对完成您的工作,解决我们目前的困难很有利。”
“一定完成您的嘱托!”胡安阿吉拉尔发狂似地嚷嚷,“我对耶稣基督和您发誓,以我的名誉担保,绝不挥霍陛下的殖民地国库的哪怕一个铜子儿。不过办理建设工程总得要花钱,请准许我再向中国人征集一笔社区公共基金。”
“可以,但是记住不要压迫他们过甚。中国人对我们还有很多用处。可您得留心那些可疑的人,他们多半是尼德兰派来的奸细。一旦发现携带武器和火器的中国人,不要迟疑,立即逮捕。”
面如死灰的警务长、心神不宁的市长、欣喜若狂的帕里安区长与其他人都走了出去。魏斯兰度被仆人引导着从另一侧门里进来。总督看着他的黑缎子骑兵制服腰带下面果然不见了佩刀,只挂了一支短剑,剑柄上刻着几个奇形怪状的中国字。萨拉曼卡总督讶异于东方殖民地这一怪异的特征,它似乎已经被中国人和他们的生活方式、民族符号所征服了。就连殖民地的西班牙人也惯于乘坐中国轿子出入,手中总少不了一把写满中国字的泥金纸折扇。总督不喜欢这种风尚,特别是发现来客正以一种并不谦恭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他更不痛快了。
“文森佐先生,”总督开口就略去了魏斯的贵族爵位和头衔,他边说边指着靠近桌子末端的一把圈椅。魏斯毫不在意地坐下,至少这个位置靠近吊在天花板下的风扇。一个尼格利陀矮黑人蹲在墙角,有气无力地扯动绳子,驱使木框蒙布的扇叶来回摆动,这便是唯一的解暑手段。魏斯当年作为美国兵曾参观过的马拉卡南宫此时还只是巴石河畔的一块荒地,而在这个位面,没有任何礼节和仪式,就在这间闷热、阴暗,散发湿乎乎的腐臭气味的房间中受菲律宾最高统治者的接见,魏斯同样感到不快。
“臭烘烘的西班牙猪猡。”他心里咒骂着,虽然脸上还挂着笑。
总督以一种对下属官员的冷淡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很高兴您应我的召唤拨冗前来,但我请您来是为了提醒您,菲律宾殖民地施行的是吾王陛下颁布印第亚群岛法典,以及吾国的成文法典和一部分习惯法。无论按照哪一部法律,在决斗中杀死人都不被允许,您应该知道。”
“阁下,对一个无罪的人而言,您的话完全正确。但对一个该死的人来说,死刑执行得早或晚有什么区别?”魏斯手按着挂在腰带上的山寨版中正剑——那是 他用一把上好的托莱多剑从某元老手中换来的――坦然自若地回答:“埃斯特万萨纳夫里亚是骗子。他伪造政府文件和债券合约,不但偷窃骗取守法之士的财产还对他们敲诈勒索。他千方百计地偷逃纳税危害国家。他从事走私贸易,甚至将武器和火药出售给帝国的敌人。他还犯下了杀人的罪行,为了谋夺财产虐待杀害已经皈 依上帝的菲律宾人、中国人和墨西哥人。而他本人却是个可疑的新基督徒,甚至私下里还保有犹太人卑贱的异端信仰。马德里来的王室检察官告诉我,他所收到指控 埃斯特万萨纳夫里亚的请愿书和告发信如今已堆满了他所住的房间。如此恶贯满盈的人,难道不该死么?上帝通过他所选定的任意一只手来杀死这个恶棍,难道不 都是出于他神圣的裁决么?”(未完待续。)<!-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