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曾并未耽误太久时间,呼唤兰妮小姐的时候,冲到一边把大拖鞋换了,然后一边叮嘱从后山飞来的螳螂小姐,一边穿上平底鞋。
兰妮小姐听完林曾飞快吩咐,认真点了点倒三角的脑袋,郑重“嗯”了一声,如电光倏闪,眨眼消失在天际。
林曾换完鞋子,狂奔向铁门门口,江画已在农场门口焦急等他。
没有坐上副驾驶座,而是直接解开江画的安全带,将她往副驾驶座的方向一挤,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来开车。”
这种亲近之人遇到意外的情况,林曾很熟悉。
饶是再沉稳坚强的人,总会心神恍惚,此时若是让他们自己开车,很容易发生意外。而林曾虽然也关心婆婆安慰,但到底隔了一层,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当初赵果德妻子遇到情况,林曾也是主动接过驾驶任务。
江画被林曾一挤,愣神片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点点头,身体柔韧一扭,从驾驶座移到副驾驶座上。
酒水山谷的位置,是江画帮忙寻觅,距离江画农场不到二十分钟车程。郊外公路行人稀少,林曾不由加快车速,在不到十五分钟内,抵达酒水山谷的大门。
车还未稳,江画一解安全带,开门窜出,竭力奔跑,率先冲过去打开酒水山谷的铁门。
林曾把车停好,紧随其后,直奔三刀婆婆居住的房屋。
“去去,去去,”江画站在屋前,竟不得其门而入,她着急将围拢着三刀婆婆住处的野猴子们驱逐开,“你们让开,让我进去。”
原来,这些野猴,竟将三刀婆婆的房间团团围住,让人难以进入。
数月不见,地上溜窜乱跑的野猴崽数量又增多了。
“吱吱吱”被江画赶得乱叫,却窜来窜去,死活不肯离开门边。
江画心中焦虑,惦记三刀婆婆的情况。
情急之时,她拎起一只挡住门的野猴子,往旁边甩去,力量不重,总算开辟出一条道路。
林曾也及时赶到,帮江画开路,两人总算冲进房间。
说来波折,其实只是很短的几十秒时间。
江画和林曾并肩冲进三刀婆婆的房间,却没有看到想象中老太太倒地不起的情景。
地面上,铺着软软的培元草,一张简单至极的奶果床上,三刀婆婆穿着一件特别端庄隆重的衣服。这件衣服,是纹着厚重刺绣的女式长袍,青灰色绸缎面料,宽宽大大挂在三刀婆婆瘦小的身上,骤然一看,还以为时光回到百年之前,面前坐着一个古代老妇人。
她背靠着墙壁,盘膝而坐,头发银白发髻上,三把雪亮的银刀,只剩下两把,另一把原本插在左侧的银刀,被她持在手中,刀锋对着床铺,仿佛支撑她的身体。
她头低垂,看不清表情。
而怀中,野猴王揽着她另一只手臂,一声不吭,眼神失去了曾经的灵动,显得呆滞木然。
“婆婆!”
江画头脑晕眩,强自镇定,脱口喊了一声。
林曾也懊恼想到,难道他们来得太迟了?
“嗯……”
幸好,靠墙而坐的三刀婆婆,并未以可怕的沉默回应他们。
她轻微地嘀咕一声,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抬起脑袋,眯着眼睛,眼神有些恍惚,怔怔地盯着江画。
“小贪吃鬼,你回来了,阿娘给你给你买三角糕。”
“婆婆!”江画在三刀婆婆抬起脑袋的一瞬间,夺泪而出。
为人一生,百年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