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只有到了帕德里奇这个岁数,才知道女皇的可怕,才知道上层精灵的可怕。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得好。”
帕德里奇一惊,法师塔里明明只有他和塔莉萨两人,这个说话的外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回过头,看清来者之后,帕德里奇只觉得血都凉了。
是被女皇疯狂追寻了三年,近来强势入主苏拉玛城西郊,还夺走了所有魔导师视为至宝的阿曼苏尔之眼的……
先知!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法师塔里?
塔莉萨也是吓了一跳,看向不速之客的眼神里多有畏惧。在苏拉玛城法师群体中,先知的风评可不太好。实际上,在帝国所有正派人士眼中,先知都不像是什么好人……毕竟先知与发生在女皇陛下身上的转变息息相关。
“先知大人,”帕德里奇急忙站起来,拉着塔莉萨行礼。
看着这对师徒,安格玛微笑着欠身行礼道: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我本想敲门的,但塔莉萨小姐的言论引发了我的好奇,我就多听了一会,听到最后却发现,法师塔的防御机制被激活了,无奈之下,只得传送了进来。”
传,传送……帕德里奇惊骇不已。
固然一生心血全都倾注在附魔(增强)法术上,但他再不济也是传奇等阶的魔法大师,是卡多雷帝国仅有的十几位传奇法师之一。可他却一点也没能察觉到,先知传送到法师塔时散发出的魔法波动,更何况对方连法师塔的防护咒语都没有触发,这意味着,先知的施术水平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就是……先知么?
他不敢起身,低着头解释道:“先知大人,塔莉萨的话只是小孩子的戏言,她根本就没过脑子,千万不要当真……”
他完全不敢想象,与女皇关系匪浅的先知,深究塔莉萨之言的后果。
“帕德里奇大师不必紧张,请起吧。”
“是,是。”大师?帕德里奇闻言心里苦涩起来,在先知面前,他又怎么敢自称先知?只得应允一声,拉着爱徒站直了身子。
两人起身后,安格玛多看了塔莉萨两眼。心说不愧是反抗艾利桑德暴政的首席奥术师,在年纪尚轻时就展现出了后世的风采。直到把塔莉萨看的有些发毛了,他才说道:
“请不要担心,我没有任何恶意,更不会将塔莉萨小姐的言论告知给第二个人——虽然我觉得塔莉萨小姐说的没错。是命运指引着我来到这里,塔莉萨,你有着注定不凡的命运,亦将在动荡的浪潮中成为照亮黑暗的黎明曙光,你的天赋理应得到更完善的发掘,你愿意……成为我的学徒吗?”
说罢,他又转向帕德里奇,另一条时间线中的老熟人,轻声问道:“帕德里奇阁下,你又是否愿意自己的爱徒到我这里学习一段时间呢?”
这样一番话说完,帕德里奇与塔莉萨全都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跟不上安格玛的思路。
“如果愿意的话,就在明日入夜时分,来我的住所吧。”安格玛最后说完一句,也不顾两人还处于错愕之中,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此转身离去,就仿佛笃定对方一定会应约前来。
离去前,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哦,对了,那场牵连甚广的风波应该很快就会结束,想必贵国的女皇陛下是可以重归正道,为劳埃德议长这样有目共睹的忠臣洗去冤屈的……”
说罢,安格玛就如鬼魅一般消散在了空气里,只留下了一道道劈啪作响的细小电光。
帕德里奇与塔莉萨目目相觑。
……
“欧库勒斯,你是不是又为论文的事情伤心了一白天?”
苏拉玛城下城区,传送网络节点,听着瓦尔托伊的玩笑之语,欧库勒斯倍感无奈。
欧库勒斯没有搭理瓦尔托伊,这家伙就会拿他的伤心处开玩笑。他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放好工具包,准备像以往那样展开为期一天的繁重工作。
欧库勒斯是苏拉玛城传送网络节点平台上,一名微不足道的维护人员。
美其名曰,是负责这个传送网络节点的魔导师的学徒,可却没有享受任何相应的待遇,导师似乎把他当成了免费的劳力,师徒关系建立以来,这几年里他一直在承受高负荷的工作,仅有的学习时间还是硬挤出来的,经常连觉都睡不好。
此时黄昏刚过,正值入夜。是一天之计的将始之时,昼息夜作的暗夜精灵都已经醒来了。
站在传送网络平台上望过去,附近街道的商铺大多开始营业了。炊烟袅袅升起,广场上也开始有行人来来往往,被当做免费劳动力进行压榨的可怜学徒们——欧库勒斯的几个同学——正在用奥术戏法控制扫帚,清扫平台的地面。
传送网络,是卡多雷帝国奥法研究的一大创举。
虽然暗夜精灵并不擅长空间魔法,法师独立施展传送法术,仍有近乎百分之二十的可能,遇上因传送通道不稳定或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起的致命危险,导致没人敢冒着被撕成碎片的危险贸然使用它。但自从帝国倾注大量资源,在各大城市间构建了稳定的传送网络以来,瞬间往来于各地就成为了可能。
只不过,高昂的维护耗费,让传送网络基本与平民阶层无缘。每一次传送耗费,都足以抽干一个三口平民之家的家底。用得起传送网络通道的,不是贵族就是大商人,亦或是功成名就的魔法大师。至于一些宝贵的魔法材料,或是什么昂贵的货物,也会通过传送网络进行运输。
总而言之,有了传送网络,上流社会的生活确实是方便了许多。
欧库勒斯拧开水杯,灌了几口醒神茶,强迫自己专注起来。维护传送网络,经常要和繁复到无以复加的空间稳定立场、空间扩展咒语集束打交道,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必须时时保持专注。
“说起来,瓦尔托伊,你不是该去自己导师那里上课吗?今天怎么来我这边了?”他一边拧紧自己最钟爱的玻璃水杯,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