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绝望情绪笼罩着英格兰宫廷。
宫廷对欧陆的情报做的再好,也不能弥补他们已经六个月没能听见爱尔兰与康沃尔郡的消息了。
威尔士作壁上观,倒不是谁的主意,威尔士如今没有国王,贵族们也都挺尽心尽力招募士兵,但他们招募不到更多士兵了,尤其找不到愿意背着干面包来支援英格兰女王的士兵。
威尔士人有很强的己国认同,尽管双方在几十年前已签订联合协议,但那是建立在英格兰强势的基础上,如今你都需要我们来保护了,我们还能搭理你?
其实,没收到消息对英格兰宫廷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依照大明历法,万历十二年元月初八,伦敦收到来自边境上的消息。
消息来自于一个名同样叫做亨利的贵族,因为比武大会多次取胜并被木屑扎瞎了一只眼,他被人称作独眼亨利。
独眼亨利进入伦敦时模样非常狼狈,他找上了大臣威廉塞西尔,并要求立刻面见女王,这一要求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准许,女王在里士满王宫召集大臣,以非常高的规格接待他。
“相信陛下与诸位大臣已经得知,明军近来边防松懈,但在下要告诉诸位,千万不要大意,明军是在创造外松内紧的假象。”
独眼亨利在威廉塞西尔的官邸洗了澡、换了新衣服,脸上仍带着逃遁六百里的狼狈,深陷的眼窝神经质地盯着女王身边闭着眼睛大明面孔的杨高,皱起眉头。
似乎是察觉到其说话的停顿,双目紧闭的杨高带着岁月使之自然下垂嘴角的不怒自威,左右晃晃了头,对女王所在的方向顿首道:“陛下,请容老臣暂时告退。”
“不用,杨高先生是我的亲信,您可以站在这。”
年至五旬的女王看上去非常信任杨高,攥着权杖盛装厚妆出席的她抬手指向独眼亨利:“继续说。”
独眼亨利叹了口气,这显然不是他能决定的,在大厅中走了两步,道:“虽然看上去明军在边境上的驻军变少,大规模撤回普利,但他们正在做战争准备。”
“一个半月以前,普利县,抱歉陛下,我说的是普利茅斯,街上就已经开始贩售散装火药,在下本带了一点样品,是一种把一次射击所需药量装在纸壳里的火药,但在路上躲避明军哨卡遗失了。”
“他们还从各地收购活鸡活猪与牛羊,数量之巨令人胆战心惊,而且——”
说到这,独眼亨利抬起手来,从身上取出一副看上去像图纸般的东西,道:“他们做了这种非常精细的纸,和牧野烟的纸一样,火药的纸壳也是用这个做的。”
“由将军应明亲自下令,给家家户户发下图纸,让人为他们做一种用染红白纸做的灯,防风、灯光在远处也不易被人发现,我猜测明军恐怕打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规模使用夜袭。”
独眼亨利感叹道:“太多灯了。”
“这些情报很有用,埃塞克斯伯爵两天前从前线传回情报,明军夜晚进行大量火枪、火炮训练,猜测他们正在训练一支新军队,希望伦敦能调拨更多火药。”
女王这么说着,其实只是为不寒了忠臣的心,实际上即使得到这些情报,宫廷也做不出任何有用的决策。
他们在前线温切斯特的城堡周围只能维持一千八百军队,后方倒是有很多因商船被毁失去工作的登记水手被配发武器,在雷丁、布莱顿等地集结,只要王国管饭他们就可以加固城防。
但说实话,八千名登记水手,因为王国还要储备准备大规模动员贵族进行战争的财务,仅仅是管饭,都能给失去商业收入后的王国财政带来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