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蹲下身子,颤巍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放在赵宗佻眼前,来回轻摆几回之后,几乎失声道:“小叔叔,您的眼睛……您的眼睛……”
“别看我,不要看我,都出去,都滚出去!滚出去!”姜墨的话还未落,赵宗佻便捂着眼睛,一脸痛苦不堪,站起身,踉跄着挥手,几乎癫狂。
“小叔叔小心!”赵宗佻双眼失明,根本看不见东西,如今又情绪激动,踉跄乱跑,磕在了桌角,整个人直挺挺地就朝那一地碎片倒去,脸面朝下。
姜墨惊心,想都没想直接冲过去抱住赵宗佻,硬生生垫在下头。
“呃唔……嘶……”赵宗佻的庞然身躯狠狠地撞在了姜墨身上,然后昏倒,而她的后背一阵刺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上将!”
“姜二!”屋里三人又是一阵惊慌不已,手忙脚乱,才勉强把赵宗佻重新扶回了床榻上。
姜墨胸口发疼,脸色惨白,手腕处的血还在流着。
不过,这切都远不如亲眼看见赵宗佻如此模样痛苦难过,姜墨忍在眼眶中的泪,潸然滑下。
“大夫,大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屋里就又有两人受伤,白幽心里又急又慌,连忙喊来军医,立刻救治。
不到半个时辰,姜墨和朱晌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包扎过了,军医又退了下去继续熬药。
“二爷,您是伤……”白幽一脸担心。
姜墨这才白着一张小脸有些失神道:“我不要紧,倒是小叔叔,到底怎么回事?小叔叔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对啊,小叔叔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快说啊!”赵朝宣也皱着眉头,一脸紧张地眼圈泛红。
“哎……小王爷,二爷,你们也都看到了,卑职也,也不瞒您二位了,上将他,他确实失明了。”白幽一脸痛心疾首道。
“怎么会?小叔叔他怎么会?”赵朝宣和姜墨仍旧不敢相信。
“哎……卑职等也没曾想到啊,昨天跟匈奴对战中,上将被偷袭,腹背受敌,挨了一箭,不慎落马,救回来之后,便一直昏睡到了今个晌午。
本以为无甚大碍,可上将一醒来便发现他眼睛看不见了,军医仔细询问检查,才知道上将坠马时,不慎磕到了头部,以至于血块沉积,眼睛便,便就看不见了。
军医已经加紧处理,可是……哎……你们也知道上将的脾气,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啊,所以便,便……哎……”朱晌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怎么可能?小叔叔战场沙场多年,向来是无往而不利的,怎么可能受此重伤?”赵朝宣不愿意相信。
“其实,上将受伤,卑职等也觉得蹊跷,只是……上将现在情绪不稳,又怕外头将士人心惶惶,更怕走漏了消息,再惹来匈奴偷袭,所以……便不能大张旗鼓地彻查,哎……现在只希望上将能快点好起来。”白幽红着眼圈道。
“小叔叔是被偷袭时候落马,那不是很多人都瞧见了?这消息怎么控制得住啊?”赵朝宣一脸惶恐道。
“上将落马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瞧见,更何况,就是怕传出什么消息,军心不稳,所以我们硬是把上将架着马背上,直到入帐,就是希望能多瞒一时是一时。”白幽解释道。
“也只能如此了,那随军的大夫怎么说?可能治愈,何时能治愈?”姜墨望着床榻上呼吸平稳的赵宗佻,一脸担忧道。
“军医说了,上将其他的伤都无甚大碍,至于眼睛乃外力所为,必须待脑中血块自行消散,才,才有机会恢复光明。
所以……我们正在想方设法帮着上将消除脑中血块,只是上将情绪一时不能平复,我们也是,也要束手无策了。”朱晌有些垂头丧气,白幽也一直红着眼睛。
“哎……军医的办法就是喝药?”姜墨望着地上已经收拾干净的碎片下遗留的药渍道。
“现在只能如此,我们也想等上将状况稳定一些后,再悄悄护送他回城,或是回京治疗,只是现在前线战况持续,上将受伤失明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白幽道。
“所以你们刚刚才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们进来?”赵朝宣和姜墨彻底明白了。
“正是,您二位也见到了,刚刚那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拨了,上将一日未露面,他们便已多有怀疑,若此消息真的走漏,那必定是军心不稳,后患无穷啊。”白幽一脸唉声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