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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座,余文仪将此前之事讲与了英廉。
英廉便是笑笑,“悬丝诊脉一事,余大人是外官,极少入内,见了才这样震动;不瞒余大人,我啊因是内务府的出身,这些年都在担着内务府大臣的差事,故此对着悬丝诊脉一事,早就已经见惯不怪了。”
“余大人说得对,这悬丝诊脉之法不可信,可是这是后宫啊,咱们太医都是成年男子,难不成要将他们一个个地都净身了不成?那太不人道了不是,若想不那么着,便都得从中寻个两厢妥协的法子不是?”
“这悬丝诊脉啊,便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其实就如余大人所说的,它就是个样子,是个障眼法儿罢了,太医尽了为主位们诊脉的职责去,可是真正要做诊断,还得是望闻问切四法皆用才行,不能单靠诊脉一途。”
余文仪点头,“所以下官说,症结不在太医身上,都在官女子身上!”
英廉眼珠儿一转,拍着余文仪的手臂慷慨激昂道:“余大人在刑部为官多年,自是能明察秋毫,我当然相信余大人所说,此事的症结一不是出在惇妃娘娘身上,二也不是太医误诊,而必定是出在中间环节上!”
英廉说到这儿顿了顿,语气一转,“可是余大人啊,你不了解后宫,故此这内里也有余大人不清楚之事……依我看,这中间环节,也并非唯有官女子、太监们,其实还可能有旁人呢。”
“而且这旁人啊,身份更要紧,更是咱们这些身为臣子的,不能随便妄断的啊。余大人若是直接将这话回明皇上,说不定到时候反倒是余大人您自己个儿吃亏了。”
余文仪一眯眼,“下官倒不明白,冯大人所说的这如此身份的中间人,又是指谁?”
后宫秘辛,自有争斗,余文仪自然想到其他内廷主位身上去了。
比如说,方才英廉去见的两位贵人……
可是那两位贵人都是入宫多年,且直到如今依旧只是贵人位分,如何能影响到惇妃身上去?
见余文仪神色之中颇不认同,英廉便叹了口气,“余大人请随我来,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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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廉带着余文仪出了惇妃的寝宫,到了水畔。
惇妃这会子也已经早到了水边儿,就坐在水榭之上,拿了鱼食在喂水中红鱼。
“额娘!”
这时一个清甜的嗓音远远传来,余文仪转眸去看,正是十公主玩儿得高兴了,从远处飞奔而来。
惇妃忙转过身去伸出手臂,却也叮嘱,“别急,慢慢儿来!”
此时的十公主刚虚龄三岁大,粉雕玉琢,娇憨可爱。
十公主一直奔到惇妃身前去,一把抱住惇妃,“我捉住额娘了,我也抱住弟弟了!”
英廉无声地转眸,幽幽盯住余文仪。
水光荡漾,笼罩住那一对身份尊贵的母女。水光也折射到了余文仪眼底来,叫余文仪自己也分不清,这光是来自水上,还是那对母女的尊贵身份。
余文仪深吸一口气,凝注英廉,“冯大人的意思是……?”
英廉叹了口气,“去年六月,顺妃娘娘传遇喜。内廷主位们之间的争斗,余大人想必也听说过,故此惇妃娘娘便也心心念念,求佛念经,想要也再怀上皇嗣。”
“彼时十公主尚在惇妃娘娘身边抚养,镇日见惇妃娘娘祈求心愿得偿,彼时刚过一周岁的十公主也不懂别的,只知道想帮额娘完成心愿。故此每次见到惇妃娘娘,必定说惇妃娘娘肚子里已经有弟弟了……”
“惇妃娘娘心愿成了执念,她自然是希望也心愿达成的。偏十公主每次都这样说,余大人也知道,民间都说小孩儿的眼睛净,能看得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也恰好惇妃娘娘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十公主又每日都说看见了弟弟,故此惇妃便一日一日的越发坚信她自己是怀上了皇嗣,而且是皇子……”
余文仪倏然眯起眼来,“这是惇妃娘娘自己说与冯大人您的?”
英廉摇头,“自然不是。是我这几个月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自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