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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原来是个断袖 匪君 11632 字 2020-06-16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魏延祯不再多问,荆长安也不再多话,一直到何家村,两人从马上下来,才对视一眼打破了沉默。

“穿过这片竹林,第一家就是村长家了。”荆长安道:“之前打定主意不回来了,就把家里地契给了村长,这要去地窖取东西的话,还得去他那知会一声才行,不过正好,可以问问他征粮的事。”

话音刚落,就被冲出来的何宝宁一把抱住了大腿。

荆长安低头一看,笑了,弯腰就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哥哥。”何宝宁扯扯荆长安的头发,又摸摸他的面具:“宁儿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因为哥哥有事啊,不过哥哥这次回来的急,没给宁儿带糖果,宁儿不会生哥哥气吧?”荆长安捏了捏何宝宁的小肉脸。

何宝宁摇头:“不生气。”小手圈住荆长安脖子:“宁儿想哥哥。”

“哥哥也想宁儿呀。”拍了拍何宝宁的小屁墩儿,荆长安才转头给魏延祯介绍:“这是宁儿,村长家的。”

魏延祯点了点头,这才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

何宝宁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魏延祯:“哥哥,这大哥哥是谁啊?”

“这是魏将军,宁儿可不能无礼哦。”荆长安屈指刮蹭何宝宁鼻尖儿:“何叔在家没?”

“在呢!”何宝宁脆生生应罢,就从荆长安身上下来了,撒丫跑在了前面,边跑边喊:“爹!哥哥回来了!安哥哥回来了!”

“这孩子。”荆长安笑望着小孩儿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才和魏延祯跟了上去。

第21章何广财

两人才跨进何广财家坝子,何宝宁就拽着他爹出来了。

“爹,你看,哥哥,宁儿没骗你!”

何广财目光自魏延祯身上一扫而光,拍拍儿子头:“一边玩儿去。”

“嗯!”何宝宁冲荆长安挤眉弄眼,掉头跑回屋里。

打发完儿子,何广财默了默,这才走向两人。

“何叔。”荆长安主动打招呼。

何广财点点头,却是看向魏延祯:“这是?”

“这是魏将军,我们此番来,是有事想找何叔帮忙的。”荆长安直言来意。

一听魏延祯身份,何广财赶紧拱手行礼,把人往屋里请。

两人没有拒绝,进去把此行目的详细给何广财说了一遍。荆长安也提了自家地窖的事,对此,何广财毫无异议。

“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自由,这个我可管不着。”何广财想到地契的事,叹了口气:“地契你给我了,我便收着,不过东西我不会动,不管你去哪里,走多远,家,还是你的家,你婶子也有过去打扫照看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能住。”

荆长安鼻头微酸:“何叔……”

何广财却打断了他说下去:“你随我进里屋,我有东西要给你。”

荆长安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跟了进去。然而房门关上,何广财却并没有给荆长安东西。

“小主子方才给我使眼色,可是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何广财转身看向荆长安。

荆长安点头,压低声音道:“何叔也看到了,军营粮草吃紧,朝廷那边又迟迟不拨下来,单靠村里这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小主子的意思是,动用广义那边?”何广财一点就通。

“没错。”荆长安道:“但这事不能由我出面,还得何叔出面牵线才行,而且广义叔是你兄弟,由你来提,也顺理成章一些,不会惹人注意。”

“行,我知道了。”何广财点头应了下来。

事情谈完,两人却没有立即出去,何广财绕开荆长安,径自去柜子里拿了个深蓝色碎花布包出来。

“这是巧儿昨儿个放我这儿,里边儿是给小主子做的两身衣裳。”何广财将布包递给荆长安:“她原本想要直接给的,又怕不妥,便托了我过几日给小主子送去,小主子今儿回来,倒是正好。”

“巧儿昨儿来的?”荆长安就不放心巧儿,知道人出来,便放下心来。

“是的,人现在广义后宅做打杂丫鬟,小主子大可放心。”何广义低头看了眼荆长安的脚,才想起来还有东西忘了给,赶忙又去床头翻了个布包出来一并塞他怀里:“哦对了,这还有两双鞋,差点给忘了。”

鞋子也是同色布包裹起来的,荆长安揭开布包,里面一黑一灰两双鞋,一看就知是何广财媳妇儿翠花婶儿的手艺。

荆长安眼底笑意暖暖,合上布包:“鞋子真好看,不愧是翠花婶儿的手艺,不过,怎么没看到她人?”

“老陈家媳妇儿生娃,去帮忙了。”何广财道:“出去吧,别让人起疑。”

荆长安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何叔,都说多少回了,就叫我长安,别总是小主子这样称呼,听着怪别扭的,这些年,承蒙你跟翠花婶儿照拂,在长安心里,你们,都是我的长辈。”

“一日为仆,终身为仆,如果不是当年老爷给我们兄弟良籍,我跟广义也不会有今天,老爷大善,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啊!”何广财提到老主人,眼睛不禁有些发红:“小主人不必再说……”

“好好好,不说,我不说了,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眼看人一副要哭的样子,荆长安无奈妥协,转身抱着东西先溜了出去。

何广财却没有动,站在那缓了一会儿,才揩了下眼角跟出去。

第22章似曾相识

何广财出去就趁着征粮话题,顺嘴提了广义粮油铺一句。

“广义粮油铺?”魏延祯本来正在看荆长安,闻言便转回头来,看向站在对面的何广财。

何广财拱手:“正是,广义粮油铺这些年颇有善举,没少设棚施粥,赶上灾年那更是不用说,将军去看看就知道,就那粥啊,比县衙那边可浓稠多了,能经得起这么霍霍,想来是有些存粮的。”

魏延祯没有作声,若有所思。

“对啊,瞧我,怎就把广义叔给忘记了!”荆长安适时帮腔:“广义叔一向大意,若是由何叔出面牵这个线,只要价格合适,想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哦?”魏延祯看看何广财又看看荆长安:“听你们这口气,这广义粮油铺的老板,你们还认识?”

“认得认得!”荆长安第一次笑地眉眼弯弯:“广义叔跟何叔乃是兄弟!”

何广财附和:“实不相瞒,广义粮油铺老板名叫何广义,与小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事儿我去给他说说,应该能成,只是这量嘛……”

“没事,能买一点是一点,全看何老板的意思。”能多一个筹粮渠道,魏延祯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接下这人情抱拳道:“那这事儿就拜托何村长了。”

“应该的应该的!”何广财慌忙弯腰回礼。

魏延祯想了想:“那这样,村里征粮一事便由何村长代劳,待广义粮油铺那边谈妥,再一并送到那边,三天后我让人直接去那边接应,也省了这一来二去的麻烦。”

“成,承蒙将军信得过,小人定不负所托。”何广财拍胸脯保证的掷地有声。

魏延祯抱拳作礼。

这事儿说定后,两天没多耽搁,便从何广财家出来,转道去了荆长安家。

魏延祯原本以为,荆长安一个人住,房子肯定是又破又旧的土胚茅草房,去了才发现,还挺好。虽然还是旧,且破损严重,但放眼村子这一路所见,除了村长何广财家,还真没哪家是这种青砖瓦房的,院坝圈了篱笆,周边是绿油油的菜地,入目如画,竟颇有几分乡村雅趣。

“地窖在耳房旁边。”荆长安边开篱笆走进去边道:“原本是鸡舍棚子来着,我没养,就给空置了,后来给改挖了地窖,您等等,我去拿把锄头。”

“拿锄头?”魏延祯疑惑:“为何?”

“我们乡下地窖可跟你们城里头比不了,也没那么多讲究,打个地坑,东西唏哩轱辘往里一倒,刺藤木板的把洞口一遮就完事,木板没什么,刺藤那东西用手扒拉可不行。”荆长安去屋檐下拿了锄头,顺带还拿了箩筐,这才带着魏延祯往耳房旁边的地窖走,都没让魏延祯帮忙,自己三下五除二把刺藤挖刨到一旁,搬开木板就拽着箩筐哧溜钻进了洞里。

没错,在魏延祯眼里,那顶多就是个地洞,根本算不上地窖,不过东西里面倒是真堆了不少。

魏延祯也没看着,衣摆往腰带上一扎,就跟着跳了下去。

“将军怎么进来了?”荆长安手里正搓着红薯上的泥,看到魏延祯进来一愣。

“进来帮忙,两个人干活快些。”魏延祯半点没犹豫,就麻利拿起一个萝卜抹掉泥土扔进筐里。

“这怎么使得?”荆长安将红薯扔筐,看着魏延祯的手皱眉。

“你使得我怎么就使不得?”魏延祯动作不停:“我这双手,人脖子都拧过,捡个红薯萝卜的怎么了?两个人还快点呢……哎?你家这土豆个儿挺大啊!”

“嗯。”荆长安点头,他没有捡土豆,依旧是捡的红薯:“就是种的不多。”

“就这么个箩筐不够用吧?”魏延祯目测了一下:“起码得好几麻袋才装的完。”

“先装,家里有麻袋,等下我去拿来换就可以了,能装完,回头再去雇辆牛车,给拉回军营去。”荆长安当然知道一个箩筐不够,心里早就打算好,这农家别的没有,装粮食的麻袋可不缺,有的是。

“既然有麻袋,为何不直接用麻袋装,装箩筐再倒麻袋里,不麻烦么?”魏延祯被荆长安这脱裤子打屁的想法给惊到了。

“直接用麻袋进来装,然后裹一麻袋泥么?”荆长安脱口而出:“傻不傻……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荆长安简直恨不得自掴嘴巴,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一时间,瞪着眼睛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魏延祯也顿住了动作,却不是生气,而是……那似曾相识的语气,只是,少了软糯奶气。

第23章什么毛病

“对不起将军,小人,小人失言了!”好好半晌,荆长安才从那僵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慌忙就要跪下请罪,却被魏延祯抬下巴制止。

“啊!”魏延祯学着荆长安的语气,似笑非笑:“是好傻啊,麻袋裹上泥又不是不能给拍掉,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用呢?”

荆长安:“……”

荆长安麻利儿爬出地窖。

魏延祯明知故问:“干什么去?”

“拿麻袋去!”傻子荆长安应得干脆,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洞口,却不知魏延祯望着洞口久久失神。

好一会儿,魏延祯才眨了眨眼睛回神,擦掉手上的泥土,低头自胸前的衣襟里摸出一只靛青荷包出来。荷包针脚粗劣,绣工也不好,但上面的金线猫咪图案却憨态可掬,很是可爱。

那是……

七岁的江勉给的。

时隔多年,什么都成了过眼云烟,却唯独那红衣福娃似的小小身影,就像被刻印在记忆深处一样。直到如今,他依旧清楚记得,那年瑞王府荷心亭中,在满池荷花映夕阳的夏日傍晚,一身红衣的小孩儿凤眼亮晶晶送上荷包的情景。

……

“给,恭祝世子哥哥生辰快乐,虎虎生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荷包可是勉儿亲自跟阿娘学着做的,这小老虎也是勉儿学着绣的,还是世子哥哥最喜欢的金线绣,不许不喜欢哦!”池波荡漾,夕阳荷色下,七岁的江勉仰头望着高他一大截的魏延祯,肉脸嘟嘟,眼睛滴溜,像极了观音座下偷跑下凡的金童。

十三岁便已然长身玉立的魏延祯低着头,仅仅是看着小孩儿那一双眼睛,一颗心就萌化了。

“可是小江勉。”魏延祯存心想逗孩子玩儿,故意指着那荷包上的图案:“这分明是只小猫啊?”

“胡说,阿娘说了,那就是虎!”手艺受到质疑,江勉不高兴了,双手叉腰鼓着腮帮怒瞪魏延祯:“金虎!”

“猫。”

“虎!”

“猫。”

“虎!”

“猫。”

“世子哥哥坏,勉儿再也不要跟你玩儿了!”

……

回忆戛然而止,那天江勉气呼呼跑走,魏延祯逗过了火,本是要追上去的,但因另外有事被人给叫住了,原想过后再寻机会找人道歉赔不是,谁知江家一场变故,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江勉更是自此渺无音讯,生死不知。

魏延祯收回思绪叹了口气,正欲把荷包揣回去,抬头就见荆长安蹲在洞口,视线就落在他手里的荷包上。

魏延祯心念一动,然而没等他说什么,荆长安就状似随意一瞥的收回了视线,放下腋下夹着的一捆麻袋,抽出一个,卷巴卷巴就跳进洞来。

“先把箩筐里的倒腾了,我撑着袋子,将军您劲儿大,您来倒。”荆长安抖开麻袋,撑着口子,却扎了个马步,努力把麻袋给举高,不给沾地儿。

“就你细胳膊,我要就这么倒进去,能把你胳膊折了。”魏延祯一把夺过麻袋,直接撑口往箩筐上一套,就端起箩筐往里倒,而这样一来,无疑麻袋底部着地。

他这太快了,全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荆长安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眼看麻袋沾泥,只能皱眉作罢。

“真不明白你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这些不都是泥坑里扒拉出来的,就算你顾着外头不沾泥,东西倒里边儿不一样会沾上吗?里外都是沾泥,有什么区别么?”这箩筐里的倒进去,也就装了半袋,魏延祯卷了卷袋口立在一旁,把空箩筐扔出洞口,就回来接着装,却见荆长安站在那没动,随即眉一挑:“生气了?”

“没有。”荆长安顶着麻袋底部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下动起手来:“我就是……算了。”

“你就是什么?”魏延祯疑惑。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就是见不得这样,看着浑身难受。”荆长安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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